今日苍许偏想吃口甜的,余若鲤端了些桂花糕过去。
“殿下,小心噎着。”余若鲤熟练地往杯子里倒热茶,让它先晾凉一会,“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新官上任便动了南部旧党的糕饼了。他们尝不到甜头,自然要你吃苦头。”
她如今明白了,一个被扔到远方当兵教头的皇子,自然斗不过地头蛇。
苍许低下头,是默认:“虽然我戒了鲁莽,学会小心行事,但终究不是一个船上的,不论怎么做,他们都想把我淹死。”
“午后我便去桃李关押的地方看看她,如若她想通了,也许会告诉我们那蒙面人是谁。”余若鲤回忆了一遍那天的场景,突然想到,“那蒙面人是奉了一个叫吕爷的命令,指点桃李杀人,想必那毒药也是他给的。”
“这个桂花糕味道很好,宫里曾经也有这么香的糕点。”苍许捏着桂花糕。
“我用牛乳和的面,蒸熟后浇了些蜜。”
苍许问道:“也是你阿爹教你的?”
余若鲤点点头。
“余姑娘,在下有一个问题。”苍许接过余若鲤的茶。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与桃李秋果她们一般,也是因我阿爹犯了什么事,而被罚进牢里做苦役?那我不是的,我是进来做工领工钱的。桃李未下毒前,她们两也不是犯事儿的,均是受家人牵连,才发落到这里来的。”
苍许有些尴尬,低下头,啖了一口茶,才对她道:“冒犯了。”
余若鲤来到关押桃李的牢房,递给她一些桂花糕吃。
“关娘子和六皇子都是待死之人,你又何必赔上自己非要动手呢?”余若鲤叹了口气,蹲坐了下来。
桃李背对着她,出了声:“他们两个,一个是犯官新纳的贵妾,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追究起来既没杀人也没放火,圣上仁慈治天下,他们在这好吃好喝这么久,看着不日便免罪出去了,我还能去哪里找他们?”
余若鲤摇摇头:“他们既来了这里,便有律法自会处置他们,你怎知会出去?这话也许不是你自己想的,谁同你提的这番说法?”见她不回头,也不着急,自己捏了一块桂花糕吃,“按照你说的,皇子出去也就罢了,关娘子无亲无故,也人生地不熟,就算无罪出去了,想她死的人那么多,死在哪也算不到你头上,何必这么着急?那人是怕她在这里面供出更多人,等不及了,要赶紧借你的手,杀她灭口。你是个愚孝的,被人利用了。”
桃李回了头。
“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桃李疑惑地看着余若鲤。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阿爹在官场上并不是个好人,他东窗事发,你家被人抄家,按照律法也是要押送回皇城等候发落,何苦还要急急自尽?细想就知道是被逼无奈...而你,你是自己已有求死之心,但要在死之前,把致你爹娘夫妻不睦的关娘子以及查抄你阿爹的六皇子都要杀了,是吗?毕竟你不知道那个逼死你阿爹的人是谁,但是这两人确是实实实在在在你眼前的。”余若鲤看着桃李转过身来,“你逼自己要给你阿爹一个交代,这就被人抓住机会教唆了。”
她继续开了口,“但既然逼死你阿爹的另有其人,你还被他们摆布了,你如何跟你阿爹交代?难道就让你阿爹阿娘就这么死得囫囵吗?”余若鲤递给她桂花糕,“放心吃,我不像你,你给我惹了这些麻烦事,但也没真的对不起我,所以我也不会行下毒之事,但我若是你,如果要替我阿爹阿娘报仇,必堂堂正正地来。”
桃李接过桂花糕,尝了一口。
“这糕点,余姑娘你教了我好多次,我却心不在此,做的没你好吃。”她双眼噙了泪。
“是我阿爹教我的。”余若鲤,“我阿娘死的时候和我说,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好好活着,不要被仇恨装满整颗心。他们死前教过我,蜜糖甜,酱油咸,世上还有诸多滋味要尝,才不枉来人间一遭。”余若鲤站了起来,拍拍身子。
今日,虽与桃李说了这番话,她也从来说服不了自己放下。
举目无亲、流离失所、为一捧米摸爬滚打的滋味,她余若鲤倒是尝够了。
“余姑娘,日后如能到南边,你能帮我阿爹阿娘上柱香吗?”角落里,桃李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今晚余若鲤在厨房当值,她已然习惯了次次得闲就去跑去牢房尽头找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