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余若鲤被牢头频频夸赞,说六皇子夸她饭食做得好,让她到了饭点就多做些新鲜样式过去。
也因如此,余若鲤常常在尽头的牢房蹲坐着和六皇子闲聊,打听他的口味。
“行军驻守哪有那么多好吃的,殿下到了牢里反倒挑起嘴来了。”余若鲤将今天的饭食递上,做了杂粮粥,伴着开胃的笋丝等些许小菜,再一道焖鸡,一碟荠菜,还有枣泥酥为点心。
苍许看了看今天的菜,又看了看余若鲤:“今日你做这菜,是有意而为之。”
余若鲤点头:“殿下明鉴。黍米、栗米,豆子,皆是百姓捡拾而来,混作一锅也是一顿,荠菜、竹笋可以去挖,去采;再去树上打个枣来,做个点心。近年四处闹灾,这样的饭食到处可见。殿下也尝尝寻常百姓吃的滋味,知百姓所求。”
苍许默默吃着不吱声。
“殿下好胃口,饶是小的将这些粗粮精做了,那位关娘子可还是吃不得一点粗糙之物。”余若鲤不由得赞叹这位皇子。
“这便是我亲爹的仁政了,纵得一个秦楼细作沦落至此都还有挑剔的份。”六皇子食毕,放下了筷子。
余若鲤尴尬地咳了两声,他是在计较那天她的口出狂言了。
“仁不及百姓,何来仁?”余若鲤一想到自己都做了狱厨了还得拿着食经研究菜色,就头疼万分。
“哦?苍许愿请教余姑娘见解。”六皇子眼睛亮了起来。
余若鲤想着,这皇子性子傲了些,但并非是那等跋扈的人,现下也再无出去的可能,便不再与他客气。
“那小的就斗胆说说最近遇到的这些事儿罢,对身边人仁,好言歹语一概纳入,却因软弱惧怕而对自己的幼子下狠手;对朝臣仁,抓了贪官却只判流放,退一万步说,那赈灾的雪花银去了哪儿?难不成重新拨派?那钱不还是要从各州郡税收上来?这是加重百姓负担;对有罪之人仁,牢狱之灾都谈不上是灾,还能好吃好喝,苦死我们这些当差的。你爹这种观音脸,若是平常人就罢了,但坐到了那个位置还来这套,那就是个中庸无为的昏君,惯会面子文章罢了,苦的全是下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