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读书人最爱的地方,确实风雅。”
“红官人靡音一唱,任谁也定不住心神,来此住上半年,人就废掉。”
“不过正好磨练我的风骨。”
“其实抛开青楼里的软玉温香,这里文化氛围确实不错,如此熏陶下很能激发创作灵感,”
“记得唐宋元有不少大诗人都爱在青楼作诗,白居易的《琵琶行》不就是从清官人弹唱中创作?”
……
徐仪在花雨楼小厮引领下,上楼梯边走、边思、边赏景。
偌大的楼阁厅堂在上百盆炭火烘烤下温暖如春,一盏盏灯笼恰似繁花盛开,灯罩画满桃花,空气弥漫着令人神醉的香味。
官人们亦如百花精灵,身着各色衣裳,与客人谈笑论曲,唱词吟诗。
上二楼,丫鬟小厮忙前忙后,老鸨带几位红官人立在过道口笑面迎人,一来客人立即唤‘女儿’作陪。
这里的装饰要高一个品级,东、西、南、北有四间半开放的大厢房,分为春、夏、秋、冬。
过道上的花桌用屏风隔开,另外还有一十六间小厢房,也都满房。
“呦,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学贯古今的大文士,倒是有些面生。”
老鸨这句奉承之言不知说了多少遍,今天却显真诚。
眼中徐仪虽然素青旧袍,但不觉得半点寒酸,反而衬托出坦荡风骨,儒士之俊。
正如前朝徐玄所说:学至上品,自有风雅,无须锦衣玉佩点缀。
左右红官人都双眸晃亮,神驰看他。
有认识的官人耳旁小声提醒,“这就是城南徐仪徐诗源公子,嫣然姐姐昨夜托张公子请他,不想真来了……”
“徐公子?”不光老鸨娘,其他红官人听见也不禁再打量。
“怎么,小生多长个鼻子吗?”
徐仪上楼笑问,领路的小厮赶忙跟老鸨禀告,“妈妈,这是张瑾公子请的贵客……”
“难怪,难怪,我就说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原来是徐公子。”
老鸨笑如花开,见礼道:“老身姓包,恩客们都叫我三娘,我家紫姑娘可常念公子的才情。公子今天能来我这污浊之地,真是太湖之水入黄河。”
“三娘过誉了。”徐仪微笑面对,“黄河之水浑浊,却不脏。犹如三娘的花雨楼,固然是风月场所,但也是人情练达的地方。”
“诸位官人,每日与众多才子讨论文章诗词,腹中的学问也不会比小生少。故此,小生前来讨教文章、学问。”
这番话说出,听得包三娘和红官人们魂儿都开了窍,不觉对他另眼相看。
三娘心说:“只听人讲徐公子香饼换学问,以为是个读书读痴了的书呆子,不想他如此心窍通明!”
“这一身的风骨也厚实,素衣穿在旁人身上叫寒酸,在他身上便是风雅!”
“这等俊才,当留他一副墨宝,将来他若是金榜题名,也能给花雨楼锦上添花。”
老鸨思量时,身旁红官人走上前,轻声见礼。
“我等都是贱籍,不敢当公子如此夸赞。敢问公子这次来,是赴张公子诗会,还是参加嫣然姐姐的考试?”
见她樱桃小口,杏眼明亮,玉面圆润,有几分像老版《红楼梦》的黛玉。
她叫颖儿,是被官卖到花雨楼的大家之女,诗词做得一般,唱功却了得。
上次李世文出丧,徐仪桥头听见的哀怨歌声便出自颖儿喉嗓。
他这次来花雨楼,一是长见识,看看跟扬州名士都是什么水平,其次是奔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