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心有所思,点了点头,摆起桩架,一招一式挥动。
神眼睁开,不过眉心遮掩,并无异状,旋即凝视自身。
内视。
一边回想三叔浑身上下肌肉松紧,一边调动气力。
桩功更为流畅。
但是随着招式推进,直到停下,都没发现那股生出来的血气。
不一样么……
因为我的桩法还没练全?
白昭气喘吁吁,皱眉思索,“三叔,桩功像你那般练成,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功效……或者说是能力?”
陈三目睹白昭走完了桩,不止动作标准,发力同样无误,不由怔住。
娘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武学奇才?!
听到问话,他回过神,“功效?”
陈三稍作沉吟,摇了摇头,“这是基础桩法,连名字都没有,不能像江湖上的内家功法,修炼之后,摸到气感,拿捏气血。”
“气血?”白昭寻到头绪,忙不迭道。
“内家功法,通过桩功或者招式,先要找到肌肉当中,力的涌动,起承转合。
进而感知那股生出来的气血,拿捏掌控。
这样才算武道入门,如我一般,门外汉耳。
所以我不教你,不是不愿,而是没有资格。”
陈三苦笑一声,接着滔滔不绝说道:“等到足以拿捏那股气血,加以运用,入门便能增长千斤气力,施拳或用兵器,威力大增。
这是第一大关,据说因为曾有圆满高手抬起一座山来,也称搬山。
但这才是三流高手。”
“第二关是内壮筋骨,通过筋连骨肉,炼力为劲,入门之后,能力透重甲,而不损人外衣分毫。
圆满之后,隔山打牛,据说有人曾隔着江水百丈,一拳镇压深水大蛟!
所以此境也称‘隔江’。”
“到第三关,内外交汇,劲力流转如意,气血蕴养到达极致,使得浑身上下如一,身轻如燕,踏水而行,一跃入青冥。
据说有人掠海万里,所以也称‘踏海’。
到了这关,才算一流高手,比如我云州耳熟能详的几位‘铁拳’方正,‘琴魔’周伏枫,‘铜尸’蒋万里。”
“当然,搬山、隔江,踏海境界之名,全是据说,着实夸张,实力真假,那就非我所能知了。”
白昭咽了一口唾液,“三叔,再往上呢?”
陈三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觉得我能知道么?
“宗师。”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江湖上传下来一句‘养的一口玄真气,纵是仙神吾亦屠’。
那等境界,更是远了,那等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我能揣测的了。”
“江湖太远。”白昭咂了咂嘴,“何时我能达到那种程度……”
“只第一关,就要不知卡死多少门外汉了,脚踏实地,才是正理。”
陈三背负双手,老气横秋,说道:“既然你记住了大半的桩,那么搬起石头,随我一起来吧。”
白昭一脸疑惑,一起出了村子,一路往西。
白卢跑在后头,紧紧跟随。
走到半路,白昭气喘吁吁,“三叔,还没有到?”
“快了,快了。”
又走一刻钟后,终于停下。
白昭擦了擦汗,抬头而视。
这是一片崖下,一条瀑布哗啦流下,聚成了一片潭水。
陈三叔笑着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另外一个练功点了。
每天扛着石头一来一回。
瀑布下面冲刷,水凉刺骨,锤炼体魄更佳。
潭水过腰,形成阻碍,可以走桩。”
“原来是这,可不近啊。”
白昭扫了一圈,“夏天我和韩大偶尔会来,因为较偏,当作秘密基地来着。”
村子依山而居,打小就把附近溜个遍了。
“我之所以让你过来,是因为这里常长药草,是块宝地。
你在这里修炼,可能会有帮助。
风水这事,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陈三叔拍了拍他,说道:
“我就不陪你了,下午进山一趟,得深入些,怕要两日才会回来。”
白昭稍作沉吟,知道三叔上山是要采药,“往更深去,怕有大虫熊罴这等猛兽,危险得紧!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咋的,遇到老虎,我只要跑得比你快就行?”
陈三叔调侃了一句,吹嘘说道:“大虫而已,在我手下,可赚不到便宜。
三十年的桩功,不是开玩笑的!”
白昭翻了翻白眼,呵呵一笑,问道:“三叔,这桩,我能教别人不?”
“随便,又不是什么高深玩意儿。”
陈三耸了耸肩,“你是要教韩大郎吧?
注意别损害了身子,你是聪明孩子,不用我多说了。”
“我晓得了。”
说完,白昭脱下衣服,露出精壮身躯,跳进水中,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走起了桩。
陈三走后,剩下白卢,它碰碰水,很人性化地抖了抖爪子,最后选择蹲在岸上。
百无聊赖望着主人,打了个哈,伏在一块石矶上。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白昭沉浸在了修炼当中,天不亮就起床,打熬筋骨,极为刻苦。
山鹿的肉坚持三天,但是不等他进山去打猎,三叔便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扛着一头重两三百斤的野猪回来了。
肉食再次补上。
而且有了药浴。
用的是个大缸,每天晚上泡上一次,极为解乏,一整日的肌肉疲劳,似乎都能缓解去除。
往往后脑抵着缸沿,便会大呼睡去。
韩大见到白昭习武,本想跟着练练,了解要吃肉要药浴过后,果断放弃,说什么也不肯学了。
白昭明白兄弟心思,没有多劝,打算等他打猎自给自足,并且绰绰有余之时,再来以老带新。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惊蛰。
天气转暖,春雷始鸣,万物复苏。
水潭中,白昭练着桩功。
境界一日千里,进步飞快,如今可以连打十五式了。
虽然枯燥乏味,但是气力大增,一天天变强壮的感觉,却是相当令人心安。
练完桩后,白昭抱着手中被换成了一百来斤的石头,到了瀑布底下,继续打熬。
白卢在潭水边,忠心耿耿当个侍卫,歪头俯视,鼻尖微动,站了起来,四处乱嗅。
顺着边沿,到了一块潭中一块大青石下。
恰好瞧见一只大龟探出了头。
两者相互对视。
白卢稍稍一顿,四肢微弯,重心下沉,蓄势待发,一个半扑上去!
噗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