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武嘴角一翘,从鼻子里嗯哼一声算是回答,也没再多说话。
花静姝总觉得她大哥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就是琢磨不出来,“你个大老粗知道菊花有多少种类吗?”
“随便看看呗,就当放松一下了。”花武轻抚腰间环佩,心不在焉地回答。
花静姝也懒得跟他废话,靠着马车努力想霸道王爷如何重重爱。
不多会,马车就停了。
两人下了马车,进到宴会里。
商丞相果然是天子近臣,商府朱门绣户,这丞相女儿办个赏花宴,迎来送往,可是气派得很。
花静姝粗略一看,光是这个菊花,就摆了三五十种,还全都是名贵品种。
她其实心中有些好奇,这商雾雪是商丞相和元配商席氏的女儿,如今丞相府后院是丞相续弦商宁氏做主,可是坊间传闻这商雾雪在家中一向不被重视,这现在的丞相夫人说白了就是个后娘,后娘能给她办这么好的赏花宴?
心里嘀咕归嘀咕,这事儿肯定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出来。
时下男女大防还未到变态的时候,宴会时年轻男女可以在同一场合。
花静姝来得晚,到场的时候几乎坐满了。
她隔着远远的距离似乎听到几句“有威名又如何,还不是瞎了。”
“我就说着定王成不了气候,这不,太嚣张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就是打了几场胜仗,有什么好硬气的。”
花静姝扭头看向那群人,他们都是大皇子的跟班,凑在一起侃侃而谈。
里面就属征西侯世子牛凌叫得最欢。
他站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就像一只鸭。
“牛世子,别来无恙啊。”花静姝今天穿了一身石榴裙,戴红宝石头面,面敷淡妆,慢慢走过去的时候还带起一阵香风,“不知牛世子现今年岁几何?”
“加冠已有两年,如何?”
她走到近前,看着牛凌那双发直黏腻的双眼,觉得甚是恶心。
“据我所知,定王刚行加冠礼。看来他年岁比你小,但是已经驰骋沙场十年,为我大昭国夺回城池三十余座,降服敌军不计其数,周边附属国都俯首称臣。”
花静姝眼神坚定,义正言辞:“自他在战场上扬名立威以来,我大昭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到现在周边已经无敌来犯。”
此时宴会已经针落可闻。
可这些世家纨绔子弟听到她的话不仅没什么愧疚之感,反而面露不耐,一副听腻味的样子,花静姝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怒意,伸出纤纤玉指,隔空逐一点过这群人——
“牛世子,元和八年,北方敌军犯我边境,皇上点名征西侯——也就是你那个富有威名的爹去迎敌,他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你忘记了?”
“还是说你爹嫌丢人压根就没给你们说过啊?”
“住嘴!无知女子,尔敢!”
当众被解开这层遮羞布,牛世子礼仪尽失,他哇哇大叫,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被人拦着,可就要过来对花静姝动手动脚了。
吃瓜众人越围越多,他们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暗中互相交换眼色,无不透着丝丝兴奋。
毕竟当时是出征迎敌,皇上只叫了几个朝廷武官面圣,而其中就有花太尉。
后来征西侯尿裤子的流言甚嚣尘上,大家只当是故意抹黑。
谁知道这事儿今天被花太尉的女儿捅出来,本来大家不信的,但是看着牛世子的反应,大家又不得不信了。
“还有你。”花静姝懒得理会牛凌,转头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骠骑将军吕强的弟弟,吕凤春。元和十一年,显王在南方起事,皇上本来准备任命你哥为平南将军,镇压显王。”
此时吕凤春的面部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但花静姝才不管,“可是你那威风凛凛的好哥哥,说自己还未有后,不可上战场,所以又把定王推了出去。”
人群中不知有谁哈哈大笑一声,笑声虽然粗鄙,此时却如听仙乐,“可谁知道,这骠骑将军至今还没生出个带把的,谁能想到啊,已经过了六七年了,这吕强娇妻美妾的,竟然没一个中用的。”
“也不知是娇妻美妾无用,还是这堂堂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怎么,不会播种吗?”
围观众人点到为止,碍于面子,都在偷偷憋笑。
吕凤春此时已经碎掉了。
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拾捡他们的脸皮,众人都清楚,他们今天可以来到宴会看花听曲,吟唱作文,都是定王在外带兵辛苦征战的功劳。
花静姝又转过头,准备对京兆尹的儿子口出狂言。
谁知这小子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留下一句“我家中有事,先行告退。”便跑了。
见他这么识趣,花静姝也懒得多说。
她扫过宴会众人,看到刚刚还在私底下议论定王的人都开始三缄其口,毕竟谁家没点儿糟污事不是。
万一都被抖搂出来怎么办,那回家不得跟藤条鞭子来个缠缠绵绵。
本来花静姝准备转身入席,但是她无意间扫到宴会一角,目光顿住。
完了。
那不是定王谢璟吗。
舞到正主面前了。
谢璟坐在木质轮椅上,被小厮推着朝她这个方向过来。
她有点想跑。
但是脚底像被黏住一样,完全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