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寒冬,他本应该在这冬夜里死去,却又因为她而活了下来。
温棠听到纪辞年的话,脚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向纪辞年。
纪辞年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黑色的瞳孔里全是温棠的身影。
温棠看着纪辞年脸上专注的表情,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包里里手机铃声响起。
温棠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
“温棠,你说的那个人来找我了。”那边是余然有些紧张的声音,电话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温棠听到余然的话,眼神凝滞了一秒。
“嗯,他说了什么?”
“他说明天要来见我,怎么办?”余然想到了当时接电话时那边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些发颤,“我觉得他好像不好应付的样子。”
“你答应就行。”
“我有点害怕……”余然仍有些犹豫。
“没事,我会过来。”温棠皱了皱眉,安抚了一句。
听到温棠说她要亲自过来,余然一下子就放心了许多。
“好吧,那你一定要来啊。”
“嗯。”温棠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要去哪吗?”纪辞年与温棠并没有站太近,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清晰,他只从温棠的话中揣测出一些信息。
温棠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需要我陪你吗?”纪辞年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温棠。
温棠手机放后包里,又散漫地摇了摇头。
纪辞年看着温棠摇头的动作,眼睑垂下了一些。
温棠并没有对纪辞年前面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她摩挲了一下手指,转身离去。
“棠棠。”纪辞年又叫了她一声,声音穿过冷冽的黑夜,传入温棠的耳中。
“对不起。”
温棠的脚步停下,几秒后又抬脚离去,只留下一句。
“你说过很多对不起。”
纪辞年晃神地站在原地,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飘雪的夜空,一枚雪花落进他的眼里,又因为体温而很快融化,从眼角流出。
纪辞年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当然知道。
这些年,他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在她一次次怨怼责骂的话语中,在她那些失望愤恨的眼神里,他又在心里又念了多少句对不起?
纪辞年从来没有一天放松过。
他深知自己一直在害怕,在畏惧。
但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怕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怕那些明知道却又不断施予她的伤害,怕从他自己口中说出的伤人的话语,怕他在众人视线中刻意与她的疏离。
他所造成的每一点伤害,早已刻进了他自己的骨髓灵魂。
在他做了那些事之后,他有什么资格冠冕堂皇地出现在她面前,去要求她的原谅?
他怕的是因果报应,怕的是他种下的那些恶因,最终会结出恶果,不得善终。
他怕那些她赠予他的喜欢,会在一次次失望后收回。
他怕她会将他弃如敝履。
可他只能一次次毫无用处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说到他自己都觉得厌了、倦了,最后又只能怨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