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允诚看着许春槿低下的双目,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常楠,是北越第一大家——常家的嫡长女,如今任东南部西江郡副将军,是北越除许竹之以外的第二个女将军。
自崇昭帝成功继位后,皇位之争虽看似告一段落,但其中内情究竟如何,谁人可知。
崇昭帝李元熙继位后,皇室中但凡有异心之人都在一夜间被抹杀,中州北越皇位之争至此告一段落。
永嘉十一年,西江郡却突遇倭人袭扰,陈家被派往西江郡退敌,一年间,陈家军一路将倭人打退回汪洋之外,令倭人闻风丧胆。
西江郡平定后,陈家军撤出东南,却在六年后西北关防被破,陈家便举家迁移至西北,倭人听闻后,便卷土重来。
赵家赵常青是许江的徒弟,被册封为东南总领将军出任西江郡,却打了三年仍然在战。
时年常楠芳龄十七,便自荐带领援军出征东南,谁人想到常楠一位女子,在战场之上却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可西江郡战乱不断,即使常楠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一个个丰功伟绩,可倭人的六年也不仅仅只是日升月落。
如今四年过去,常楠只回过都城一次,是在第二年时。
许春槿一听到常允诚的解释便懂得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里也十分难过,已经两年未见常楠了。
常楠在许春槿看来,只当做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阿槿,你莫担心,西江郡有长姐在,就会一直在。”常允诚摸了摸许春槿的头。
许春槿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见许春槿不回答,常允诚便也只好正了正头上的斗笠,“时候不早了,表哥还要进宫面圣,要先走了。”
“嗯。”许春槿听后便抬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常允诚便转身挥了挥手,“你也记得早先回去,明日我再登门拜访叔父叔母。”
门外的夕阳打在男人脸上,眉目间满是柔情的笑意,着实是一位温柔之人的面容。
“好,我定让阿爹阿娘多备些好吃的。”许春槿也笑容满面地回应着。
常允诚听后在马车外点了点头,转身便上了马车。
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渐行渐远,夕阳也已经被高耸的城墙遮挡住了一半,落日余晖打在许春槿的头发上,一阵金光灿灿,可眼眸中确是如同深秋落叶般的萧瑟。
马车已经消失在眼前,许春槿转身站在药馆门口,仰头看着门口上方的匾额“春和坊”三个字,题字之人便是常允诚。
常家之所以为中州北越第一大家,因为这北越的半个江山都是常家替皇帝打下来的。
常家出过将军,出过丞相,出过皇后,现任家主常武便是当朝丞相,常允诚任尚书令,和陈知制一样如今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许春槿回过神,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进了药馆…
......
接连的阵雪让金灿灿的皇宫也变得萧条了几分,崇宁殿外的杨树也早已落尽了树叶,只剩下些些许许的白色。
殿内,李元熙坐在案桌前用手支着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发鬓中数不清有多少白发,低着双眼发出一阵阵叹息。
此时一位老太监从门外小步慢跑的走上前,“陛下,常尚书回来了,正在殿外呢。”
“嗯,让他进来吧。”
殿外常允诚正在候着,不一会儿又见老太监,“常尚书,请吧。”说着伸出手示意常允诚。
跨进门槛,绕过屏风,珠帘下坐着面容苍白的崇昭帝。
“臣拜见陛下。”说完伏地叩拜。
李元熙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了一眼,“起来吧。”
常允诚起身后在旁边的案席落座,“西江郡现如今如何了?”李元熙率先开口。
常允诚立马回道,“回陛下,最近正值年关,倭人南退了许多,西江郡目前并无何异常。”
“年关后呢?”李元熙反问。
“......”
如此直接的反问让常允诚愣住了。
常允诚沉默了一瞬,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元熙后开口,“怕是和前几年一样,卷土重来。”
听到这,李元熙便起了身,一旁的老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
见李元熙起身,常允诚便也没敢再坐。
“照这样下去,这西江郡迟早弹尽粮绝,落入倭人之手。”李元熙拿起桌上一支笔,抬手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陛下,依臣之意,西江郡要守,还要死守,如今倭人越来越猖狂,恐赵将军一人难以抵挡....”
常允诚说着语气似乎弱了下来。
李元熙没有应答,手上的笔一顿抬眼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常允诚。
突然间,只听一阵惬意地笑,李元熙放下笔,将桌上的纸推到常允诚面前。
“那依常尚书看,这个如何?”
常允诚抬眼,只见纸张上只有一个苍劲有力的字——“陈”。
常允诚连忙会意,笑着说道:“陛下想的周到,确是一个好选择。”
听到常允诚的回答,李元熙却笑着挥了挥手,“只是朕让陈将军守了西北十年,好不容易可以荣归故里,陈将军可未必乐意啊哈哈哈哈。”
“陛下所言确实,既如此,陈少将未必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原本背对着常允诚的李元熙,微微侧过头看着常允诚,开口道:“常尚书刚回来,可曾见过朕册封的那位陈少将?”
常允诚回道:“还未曾。”
“嗯,那等年后你便去见一见知制吧,他同阿槿也很是交好。”
说完又再次坐下,拿起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瓷杯喝了一口。
常允诚心里立马会意,这是要让自己去套陈家人的态度,可天子开口,哪有不应的道理,常允诚只在一边淡淡笑了笑。
“臣知晓。”
......
等到许春槿忙完,夕阳早已淹没,天色又暗了许多。
许春槿看着院子里满地的草药,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微微弱弱的星光。
“嗯,今夜应当不会下雪。”
说着就拿起脚边的竹筐,竹筐里还装着陈知制送给自己的刀。
看到这,许春槿又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角落,那个地方堆积着许多的刀刃,但是都已经不能用了。
许春槿晃了晃自己的头,企图转移自己对陈知制的关注度,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许春槿想着就走出了药馆,将门锁上后,许春槿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哼着小曲儿地走了。
一到许府,许春槿正巧遇见走开的芙宁。
“小姐!你回来了,我正想着去找你呢。”芙宁跟在许春槿身后笑着说,“夫人和老爷都在等你吃饭呢,你快去吧。”
“嗯,知道了。”说完许春槿将竹筐递给了芙宁,又将钥匙挂在腰间,转身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