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三言两语的就把小姐的亲事给定了。
直到十月结婚,小半年小姐夫来家的次数没三回,其中有一回,佳玉跟妈妈去磨面粉,还没见着面。
小姐在家也是个急性子,做饭、除草、割麦子眼到手来的,从不托泥带水,干下的活也是几个人看了几个人说好,薅草薅一遍干干净净,割麦麦茬像机器过的一样齐整。村子里的人都说就凭这股子利索劲,这丫头准能找个好女婿,以后的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大哥大姐像妈,木木讷讷,磨磨囊囊,都是闷声葫芦。大姐遇到大姐夫,像暗室开了扇窗户,一下子明快起来。变得不那么木讷,有了话语。小姐小哥随了爹,小姐在家里里外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做什么都一路带着风,来去匆匆忙忙的,就是得理不饶人,嘴巴轴人也轴。
嫁过去以后,很快有了个女儿。生下女儿后,小姐经常哭着回娘家,说婆婆嫌弃她头胎生了丫头,看不上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天到晚找事情,还指使小姐夫三天骂两天打。两口子也有了矛盾。
小姐说,世上的人乌乌泱泱,走哪里都是,转来转去却总是绕不开自己的家,
大姐虽然木讷磨叽,命却好,遇到大姐夫那样的好男人。自己能干要强,干什么抢着干,一心就想听爹妈说个好字,命却不好。小姐总说小姐夫的脾气跟爹一个样,无论你怎么用心,做什么总做不到让他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能说出不好来,日子过得就像爹妈的样子,像是个轮回。
除了第一次来家里看见他勤勤快快跟大哥去拉菜籽,一路还说笑过,在家里一直看婆婆的脸色做事。女儿出生,婆婆不喜欢女娃,既不帮着带孩还总挑佳玉的事,嫌东嫌西,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不论佳玉做的多好,在他们娘俩的嘴里永远说不出夸赞,自己嫁过去从来没露过好脸色。即使小姐再有多忙,他也不搭手。家里的活都是小姐在干大头,平时连孩子也不管,小姐一抱怨就会招顿打骂。
妈妈说:有的人一辈子低着头,见不得光,在阴沟里呆久了,心也是阴暗的,指望这种人嘴里说出好话不可能了,人不能靠着别人的嘴活。挑人毛病,这也是家里的习惯,命里带着的,改不了。
芮玉听着这话就是在说爹。爹从小,奶奶也是在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的,爹从小生活在凄凉狭隘的阴暗里,难怪芮玉从来没有在爹嘴里听到过一句夸赞谁的话。姐姐佳玉和芮玉包括哥哥,一生都在争取爹妈的一句认可赞许,可是从来没有,有的只是挑剔和贬低打压。人的信心就是这样消耗的,不然,佳玉婆婆说她不好,她就一直找自己的错,任他们打骂。
小姐两口子从来不像大姐大姐夫回娘家回的勤。爹辩解说,谁能像大姐夫,公家人事少,回娘家自然勤。小姐夫妻偶尔回娘家,也总板着脸,妈有一次拐着弯对小姐夫说两口子要互相体谅着过的话,回家就被小姐夫打了,说她不守妇德,不给男人长脸,回娘家倒舌根搬弄是非。
小姐结婚间不到两年,经常在婆家挨打,打的额鼻青脸肿跑回娘家,大哥不敢做声,小哥气的跳脚砸墙,妈妈只是一个劲叹气。
嫂子有一回看不下去说大哥,你们做哥哥的过去露个脸说说那边,让他们也收敛一下,咱家的女子又不是好吃懒做不干活,凭什么总给他打。
爹大声咳嗽一声,说:娘家人少掺和婆家事,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都悄悄的该干啥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