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承训来陪她用早膳。
“公主昨晚睡的还好吗?”
“还好,多谢郡王挂怀。”
李承训看她捧着一小盅蛋羹吃了许久,知她没什么胃口,索性直接屏退左右说起正事。
李承训的意思,是让她从公主院搬到武德殿去住,“武德殿挨着武库,离通训门也近,出门就是门下省、弘文馆和翰林院,都很方便。”
“好。”
还有他是外藩,要留在长安总得有个由头,“陛下即位已近两载,也该增补律疏,不如让张延总编,我为其副。”
李承徽都应了。
一回到大内,李承徽便召来张延相议。
张延本是先帝心腹。
先帝在时,郑皇后多年无子,而宋昭仪有一女一男,且美容止,好姿仪,故而十分得宠。郑皇后之父早丧,其叔父太宗时为中书舍人,先帝时累迁为中书令,却不料其与郑皇后之母不仅在宫中行止颇为无礼,庙堂之间更是唯贺兰越马首是瞻,先帝由此欲废郑而立宋。然而郑皇后出身荥阳郑氏,五姓七望,宋昭仪却是寒门小姓,而朝中门阀甚重,互为姻亲,加之贺兰越反对废立之事,群臣惟命是从,先帝一时孤掌难鸣。当时只有张延敢站出来说,田舍翁尚可易妇,何况天子。只可惜不久之后,宋昭仪所生皇子即夭折,而郑皇后也有了身孕,诞下皇子,先帝子嗣艰难,此事只得作罢。经此一事,张延算是彻底得罪了郑皇后和贺兰越。
先帝临终之时,有意托孤,便命其为侍中。少主当国,政自越出,不多久,贺兰越便让郑太后罢去张延之职,郑太后深以为然,强令其致仕。贺兰越又给他网罗了不少罪名,让他吃了许多苦头,若不是郑太后薨逝,只怕就要性命不保。
郑太后自产育之后,身体亏空,也没能比先帝多活几年,病危之际挂念稚子,于是叫来李承徽,说了些长姐如母的话,写下懿旨,盖上玺印,让李承徽以熙宁长公主的身份,抚养幼帝。
冲龄即位的幼主和虎视眈眈的权臣之间,总是充满了猜忌。李承徽孤立无援,因而以天子的名义,奉先帝遗诏,起复张延为侍中,加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
因此张延此时是李承徽唯一能召来商议的重臣。
张延对迁居一事,自无不可。至于增补律疏,虽然有些牵强,但也答应尽快去办了。
雪后红梅开的正艳,李承训在从弘文馆去武德殿的路上随手折了一枝。屋内摆了火盆,暖意融融,饶是如此,握着书卷斜靠在软榻隐囊上的李承徽还是盖了锦衾。
李承训将红梅插在几案旁的白瓷瓶中,转头说道:“公主看起来气色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