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二人,只是时间不可逆转,沈彣再无法干脆且笃定地回答“是”了。
“这个答案,就留待日后他来作答吧!”
宴会结束后,律所的大厅依旧灯火通明,以供随之而来的族内会议。
议题自然是今晚聂珩的出现以及将会带来的变更。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即便顺竿让沈繇宣布了退休,但要说沈家对聂家的联姻提议有多满意,却是没有的。这个家族虽难能可贵地跳出了以貌取人的怪圈,却陷入了另一个名为浮华体面的深窟。
考虑到聂桑柔还未满20岁,聂钊华显然是在为聂郁李找婆家。而这位小姐,她心仪夏栎的事在华世早就不是秘密了,甚至在后者被外派到黑山后跟了过去,更尴尬地是她的生母扈欢不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人!
这就很委屈沈榭了,所以沈家一开始是想拒的,但沈榭的父亲沈濬却允了下来,理由无它,在家族衰落的颓势下,是没资格执着于虚名的。
幸运的是出席晚宴的竟然是聂珩。这不仅扫去了沈家的介怀,而且他可是最接近接班他父亲的人!只是正如沈家从未打过为聂家的少爷与沈彧牵线这一主意的原因——沈彣不像他大哥那样顾全大局,他能引导沈家的高度,却兜不住沈家的下限。要说服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这无疑是共识和目标。
显然所有与会人员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沈榭也好,沈彧也罢,当事人偏偏成了最无关紧要的。几乎所有在场的沈家人都留了下来,而他俩,最后一位宾客离开后,沈榭这个好哥哥便开车送沈彧回家了,甚至没给长辈们询问她和聂珩的情况和进展的时间。
同辈之中,他们兄妹年纪、血缘最是相近,感情也最好,甚至早早联盟。所以当沈榭发现沈彧有些精神涣散的时候,便能断定之前她一定与聂珩发生了些什么,况且他认识那个男人十好几年了,深知其危险性。
“想聊聊吗?”
“聊什么?”
“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能聊什么?”
“难道不是哥想告诉我什么吗?”
沈榭笑笑,对自己这个聪敏的堂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和聂珩同学了很多年,工作上也有不少交集,对他也算了解,从家世和个人考虑,可能找不到比他还要好的跳板,但他不是一个良缘人。”
“这不是能放到一起说的事吧?”
“为什么不是?婚姻幸福与争名夺利从来不是矛盾的事。”
沈彧没有搭话,正如沈榭没有经历过她的痛楚,不懂得她“哪怕人生变得不幸”的心理建树,她也不明白他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利益婚姻也可以成为真爱。
“但聂珩......从高中到现在,他身边的异性数不胜数,这样的人,根本说不好到底是每一个都走了心好,还是都没有认真过好。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肯定都走了肾!”
他的义愤填膺成功将人逗笑,此前沈彧可从没想过,她哥还是个道德的卫道士,情感的清道夫。
“你别笑呀!这的的确确是他家的门风。”
作为沈家新生代的佼佼者,他没少接触聂家老子、儿子们的腌臜事,也才发现有些东西还真就是一脉相承的!从职业的角度,沈榭不会去批判他的雇主,毕竟是收入来源;哪怕之前父亲的强硬操作属实恶心,但他尚且能用至少聂家女儿的道德品质方面没什么问题来让自己忍耐;可这是要染指他冰清玉洁的妹妹!
“不过最无可救药的还在于他的危险性,看上去倒是衣冠楚楚,可我就没见过比他企图心和侵略性还强的人!”
沈彧突然忆起,聂珩也用企图心和侵略性来形容过沈巽,便道:“那阿繇堂兄家的阿巽呢?他不也和你同学了很久吗?”
“你还真说到了,聂珩就是邪恶版本的沈巽,也不怪两人惺惺相惜——臭味相投!”
“我很好奇,你邪恶的标准是什么?”
沈榭叹息,“你知道彣爸爸曾为聂珩的父亲工作的事吗?”
是了,恐怕除了自己的后知后觉,沈家就没有人再不知道那段往事。联系到堂哥对爸爸的崇敬爱戴,这种反应正常也不正常。
“我知道,也知道他们闹了矛盾,以及我爸爸在出国前健康是如何崩坏的。刚才他都告诉我了。”
“多奸诈啊,可真会立真诚人设!”
“哥,你发现了吗?你对他抱有很强烈的恶感。”
“难道你不会为这些生气吗?”
“我要看因果的。话说回来,你对他的恶感也绝不是上一辈人的恩怨那么单纯,移情可不在沈家人的情感体系中。”
沈榭顿了顿,也定了定神,“可我也觉得你对他有种已经影响到了正常判断的诡异好感。”
“是吗?这点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反思的,当然还有你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