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老人们听说我要收集岩板村农户家的传说、故事,为帮助他们写村志作准备,他们就更积极了,时不时拉着我进他们的圈子讲给我听,离开时还要再三嘱咐,要我给他们家的故事写得更精彩一些。但是,只有一户人家例外,邻居们避而不谈,问得多了,他们让我去问老贵,这助长了我的好奇心。
听到岩板村关于老贵家的故事时,是进入深秋的季节了。那天下午,我走到了大旗山脚下,随同的村干部王满儿说,大旗山的得名源于一块整体的岩板,像刀峰一样树在这里,就象一面插好的大旗,因此得名大旗山。而大旗山顶,藏着老贵家的秘密,只是之前,苏家不允许,谁也没有上去过。
从王满儿的囗中,我才知道那天在村大院和我打个照面的老头叫老贵。老贵住在村东大旗山坡脚,靠近大河边上,孩子们长大成人在城里安家后,听说老贵进城帮儿子照顾小孩,也在城里住过几年。直到老伴阿珍生病后,才返回村里老房子居住。老伴阿珍得的病是脑梗,致偏瘫,走起路来不灵便,老贵就成了阿珍的拐杖,遇赶集天,老贵就扶着阿珍到村门囗的集市上来遛弯,风雨无阻。
王满儿说,老贵性格有些倔强,他自己养着一头大水牛,舍不得用它耕田,大水牛就养在他家偏房里,像他和阿珍的伴。他经常搬个靠椅在家门囗的大桂花树下坐着,看着家门囗滔滔奔流的江水沉思,有时候也打盹。如果有谁打扰了他,他嘴里非得唠叨几句,表达自己的不满,老伴阿珍是唯一的例外。所以,村干部知道他的脾气,私下都称他为老犟牛。
后来,老贵成了我的网格包保户,我经常会到老贵家里去,逐渐和他熟络起来。
那天下午,我走访到老贵家的时候,老贵正躺在大桂花树下的靠椅上闭目养神。夕阳的余光映照在河面上,倒映在老贵的脸上,倾刻间,感觉老贵那张黝黑而布满皱纹的脸,像岩板村错落有致的田间小道,是那么安静和闲适。我轻轻地靠着桂花树坐下来,学着老贵的样子,闭目养神,等待老贵醒来。
“小陈,你来了?”
“嗯嗯,来了有一小会儿了”。
“怎么,不敢叫醒我,怕我骂你吗”?
“不是,那你可以叫醒我啊,你这次又来走访,不光是了解我家庭的情况吧,我们家,在岩板村,还有一个神秘的传说,你是专为听这个传说来的吧,如果我不说,应该没有人会讲得清楚了,找个时间,我给你讲讲”。
“贵伯,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如果不方便,我也可以不收集的,少一个传说、少一个故事也没有关系。”
“哎,我也老了,再不说,恐怕我苏家的故事,就没人知晓了!小陈,你看,这滔滔江水永远奔流不息,而我们苏家曾经的四合大院,现在就剩我身后这几间瓦房了,兄弟姊妹都去了,就留下我和你大娘阿珍相依为命,孩子们都进了城,不回来了!你一个城里娃,来农村做啥,有啥前途呀,不是为了听岩板村几个故事而来的吧?”
“贵伯,城市有城市的苦恼,农村有农村的活法,看人的选择罢了,我只想趁年轻,感受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既然这样,你找个时间来,我给你说说我家的故事吧!
说完,老贵抬头望向对面大河那滔滔江水,许久,发出了一声长叹。
后来,在一个阳光的午后,老贵约我去,他向我讲述了他家的故事,也让我对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头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