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盯着手中的白色药片,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致死量的安眠药吞下去。
经过玻璃杯和清水的双重折射,阳光分解为红蓝橙多种颜色,下一刻这些色彩就被搅碎。
他抓起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尖锐刺耳的爆裂声中,水珠打湿地面,玻璃碎渣溅射满地。
“为什么,为什么啊,偏偏是我!”他不甘地嘶吼,头砰砰撞墙,发泄心中的苦闷。
确诊肺癌晚期的那一刻,彷佛有人拿大锤给自己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头晕目眩。
不要慌,也许是这家医院水平不行误诊了,也许是结果拿错了,抱着侥幸心理,他换了好几家著名医院检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艹你妈的老天爷,老子一不抽烟二不喝酒,虽然当了苦逼的牛马,但每天都挤出时间锻炼,饮食也注重健康,怎么他妈的就我得这绝症了,凭什么,凭什么啊?”
父母除了揪心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杨炎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病情,现在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残酷的现实。
“反正活不长了,又何必急着寻死呢。”他放下手中的药片,蜷缩在床上,眼泪从左眼眼角流出划过鼻梁流进右眼,感到轻微的灼热刺痛。好奇怪啊,明明都是眼泪,从一只眼睛到一只眼睛居然会造成伤害。
他静静地躺着,感受脉搏的跳动、呼吸的起伏,听着窗外的鸣笛、隔壁的狗叫,曾经熟悉到视而不见的一切此刻异常清晰。
杨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慢慢睡着了,在梦中他脱离了躯壳的枷锁,变成了半透明的灵魂形态,那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一方面轻飘飘的心里发慌,另一方面感觉到了自由,绝对的自由,话说没了重力是不是可以飞了。他选定一个方向飞翔,抚摸每一只擦肩而过的飞鸟,逗弄每一束淡金色的光芒,下坠升起的沉浮中,亲吻形态各异的可爱云朵,倾听风在耳边的欢歌,如果死后的世界是这个样子,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直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美梦,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疑惑着接通,传来了市侩的陌生男声:“杨先生,您终于接电话了。”
“你是谁,打错了吧。”
“没错没错,杨炎先生对吧,您贵人多忘事,那天在医院外面,咱们见过一面,您回忆回忆。”
病情确诊的那天,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浑浑噩噩,依稀记得有个人纠缠自己。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冒昧地问一句,您的病情还乐观吗。”对方似乎害怕杨炎误会,紧跟着解释道:“我当然希望您身体健康,最好是误诊虚惊一场,但世事无常......”
“你想要干什么?”
“医生应该也跟您说过,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对病情的好转有很大的帮助,我呢,作为一个人,一个有同情心的正常人,自然希望您尽快康复,所以想带给您一份快乐的心情......”
“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当医托,不怕我报警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