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策马向前,声音幽幽:
“我听闻临绪州少雨多旱,草木难活。”
“不过当地有一种桑树,名为苦桑,极为耐旱,反而因此受益,得以普及。”
“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实答道:
“确有此事。”
夏侯明见我识相,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天养万物,适者生存。”
“大旱之后,临绪州的百姓以苦桑喂苦蚕,得了苦蚕丝,用以织锦。”
“所得衣物,比之先前,竟然有了遮暑避寒,冬暖夏凉的神效。商贾云集,千金难求一件。”
“一失一得间,对于临绪州的百姓来说,大旱之灾,并非是完全的坏事。”
“阁下说,是也不是?”
这番高谈阔论听的让人有些反胃,我眼神发冷,盯着对方,沉声道:
“将军说的,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若是将军羡慕,尽可卸甲归田,去临绪州当一名养蚕的百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将军何故纠缠我?”
夏侯明紧紧的盯着我,像是在探究什么。
他张口发声,一字一顿:
“你是普通人?普通人的背篓里,何以全是苦蚕丝织成的衣锦?”
众兵士闻言,齐齐上前,长矛朝我脖颈,再近一分。
我身体绷紧,暗里催动灵力,佯装无奈,回道:
“将军只知苦蚕衣锦千金难买,却不知这东西贵在何处。”
“商人贪利为其一。苦蚕衣质地轻薄,运输不易,是为其二。州府之间存在博弈是为其三。”
“州牧们都不是庸人,哪能任由苦蚕衣锦流入,攉得本州财富?故而为其加了重税。”
“将军若是有时间,可以去临绪州看看,这苦蚕衣,在临绪州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夏侯明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白牙,冷笑道:
“所以,你承认自己来自临绪州了?”
我挠了挠头,面带疑惑,回道:
“我确是从临绪州而来,从未想过隐瞒。将军若是问我,我早答了,何必绕上这么一大圈?”
夏侯明气势一滞,指着关卡墙上的告示,说道:
“我来此地,是为了自在镇府衙失踪一案。告示上已经说明:凡是从临绪州所来的百姓,都要随我回府衙,配合调查。”
“既然你承认了,那便和我回去吧。”
我踮起脚尖,扫了几眼告示,皱眉道:
“那上面只说了府衙失踪的情况,哪里说还要随将军回府衙?”
夏侯明得意洋洋,长枪平举,指着告示右下方的一行小字,笑道:
“你再看看?”
我瞪大眼睛,凝神望去。
那里确实写了配合调查的公文,只是那字小的和蚊蝇一般,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钓鱼执法?
我赶忙说道:
“将军在上,我可以发誓,自己绝对和失踪一案毫无关系。”
“我只是借路自在镇,并非久居,将军可否通融一下,将我放行?”
夏侯明冷哼一声,眼睛眯起:
“若是发誓有用,天下就没有难办的案子了。”
“你是临绪州的百姓,却从五奉州而来,借路自在镇,莫非是要逃回临绪州?”
“方才检查时,我看的真切。你的背篓里,除了全是苦蚕丝所制的衣物,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丹炉、蒲扇,半死不活的鹌鹑,哪里像是寻常百姓?”
“将这些东西全部上交,我暂且扣下,然后随我去府衙接受调查!”
扣下?什么是扣下?
我看是抢劫才对,光天化日之下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