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神情凝重,“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一切就看今夜了,若是到明日还不醒…”
江澄自然明白其中未尽之言,她的手都快把衣角揉烂了。
“那我能进去看他吗?”
白苏让了路,“或许姑娘能试着唤醒主子。”
江澄连连点头,“我会尽力的。”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几大盆血水被陆续端了出去,感觉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堵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忙活的人陆续挪开,床上的白榆就显了出来。他身上缠了好几圈绷带,被子只盖了一半,人是侧躺着的,看不清脸。
江澄在榻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撩开他散落的乱发,这才看到他脸色发红,摸着还滚烫滚烫的。
“这是感染发烧了?”
刚要起身叫人,仲罗亲自端着药碗过来了。
“主子喝不进去药,姑娘可有办法?”
江澄抬头看了他一会,脑子有点发懵,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古偶剧里用烂了的“嘴”对“嘴”桥段…打住,不靠谱不靠谱!
“你扶他起来,我试试。”
仲罗从善如流,提着白榆两边肩膀就要将他抬起来,江澄看得直皱眉,急忙扶住白榆脑袋。
“你温柔点!他还重伤呢。”
仲罗的动作明显滞了一瞬,“属下包扎的很好,不会动到伤口。”
“那也会疼啊。”
仲罗本想说昏迷的人不知疼,主子也不是怕疼的人…转念又觉得不该和一小女子斗嘴,便悻悻噤了声,迅速地坐到床头让白榆斜斜靠在自己身上。
江澄一手捏开白榆嘴巴,一手握着勺子送过去——果然喂不进去,大多半汤药都洒在她手上了。
白榆牙关咬得死紧,就连仲罗也难以掰开,没一会儿,江澄急出了满头汗。
她放下碗勺,捉了白榆的手握在手心,触之冰凉。
眼眶渐渐发红。
“你不会是不想醒了吧?报完仇就算啦,会不会太任性了?我才跟应瑶打了一架,说要陪你走到最后,你要是就这样…我多亏啊。”
一旁的仲罗蹙起眉,既听不懂话,又被哭得头疼。
“属下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行就直接撬开主子的嘴,您不必…”
江澄抽泣着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别出声,让我好好想想。”
仲罗一言难尽地闭了嘴,就见江澄忽地眼睛一亮,凑近白榆耳边说话。
“我记得你母亲去世后,王益只随便找个山头立了个无字碑是不是?她也想回白家庄和你父亲葬在一起吧?你怎么能忘了这个呢?白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皮似乎跳了一下。
江澄有些雀跃,再接再厉道:“还有王益手下助纣为虐的一些小喽啰,他们可还活得好好的!万一以后搞事情呢?而且白苏、白岩、仲罗他们都在这,他们跟你这么久了,被报复被问罪怎么办…”
仲罗愣愣地看了江澄几眼,反应过来去摸白榆的命脉,发现搏动奇迹般有力许多。
他迅速掰开了白榆的嘴巴,示意江澄喂药。
江澄大喜过望,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手上也不含糊,即使那药已经只剩余温,也赶紧先喂了再说。
仲罗将白榆重新安置好,冲她抱了个拳,又急忙忙熬新药去了。
这时候,江澄一颗心才稳稳落回了原处。给白榆盖好被子便席地而坐,脑袋枕在床沿上,就这么和他脸对脸。
默默地开始想,等到刚刚说的几件事情做完,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好好活下去吗?朝廷会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