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掏心掏肺的“友好沟通”,江澄与应瑶勉强达成了和平关系。
她在角落里躲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找到河边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又在衣服上沾血的地方抹了一层泥灰,虽然狼狈,但至少不那么可疑了。
站在空旷的大街上茫然四顾,昨日逛过的路线已经不记得了,她就找了个显眼的街角坐下来。
等啊等,等到接近中午时分,白榆站在了江澄面前,静静看了她两三秒,忽然将她抱住。
“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江澄忍不住笑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委屈,他倒委屈上了。
“所以我哪也没去,好好在这等你来找啊。”
江澄说着话,一边抬手想把他推开,不料白榆反而加大了力气,伏在她肩头声音有些发闷。
“以后没事了,王益已经被我杀了。”
“平宁郡守王益?”应瑶惊讶出声,饶是已经有所猜测,但也万万没想到白榆会如此直截了当——赵瑀见了都会礼让三分的平宁王氏当家人,他竟然说杀就杀,还能全身而退…
江澄同样震惊,不过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亲手杀的吗?”
“自然。”白榆轻声答道,“我须得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江澄感到肩上的重量猛地加重,她后退踉跄了一下,幸亏白苏及时扶住才能站稳。
转头一看,白榆已然是不省人事,江澄心里就慌了,忙忙问白苏:“你家主子受伤了吗?”
“是。”白苏先将人背了过去,“姑娘快随我来。”
江澄急步紧跟,坐上一辆马车后探查白榆身上,才发现他后背扎着半支箭,血在衣服上结了厚厚一层痂,黑色的布料竟看不大出来。
她也是粗心,那么大的血腥味都没及时察觉!
“主子知道王益派了大量杀手刺杀姑娘,不顾属下劝阻,连夜赶回来…却见客栈烧了一半,留下的暗卫队几乎伤亡殆尽…”
白苏说到这抬头,看到江澄嘴唇紧咬、眼泪汪汪的模样,突地闭了嘴,默默低下了脑袋。
江澄此时一心只想着最大的仇敌已经死了,白榆会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压根没注意到白苏的失态。
好不容易赶到新的落脚点,白榆身边那位善医术的手下——仲罗立马接了手,又把江澄撵了出来。
她从没有学过医,也不敢强硬进去捣乱,只能蹲守在房门外。
这时候才想起白苏说,负责保护她的那队暗卫几乎全没了。
江澄一扭头,就见暗卫队长白岩直挺挺跪在石板上,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走过去仔细一看,这人一身伤也是半点都没有处理。
江澄蹲下来与他说话:“白榆可曾说过罚你?”
男人看了她一眼,身姿一动不动。
“不曾。”
“那你赶紧去疗伤,跪在这做什么?昨晚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该谢谢你,也是我对不起那些兄弟。”
“是属下护卫不力,该罚,与姑娘无关。”
“那也得由你家主子亲自罚,如今白榆昏迷不醒,若你什么都不做便伤重而亡,算什么?”
白岩猛地攥紧了拳头,沉默片刻后起了身,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江澄松了口气。
或许是本性凉薄,也或是因为她自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后,彻底将自己当做了旁观者,将白榆之外的人都视作戏中人——即使昨晚那场杀戮在眼前惨烈上演,江澄如今也能坦然面对。
只不过白岩是白榆最重要的心腹之一,她总不能置之不理。
胡思乱想中,白苏推门出来了,江澄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来。
“怎么样了?他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