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大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洒向地面,太初荒界某处不知名的乱葬岗中,一双枯如白骨的双手从湿润的土壤中扒了出来。
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在谷底回荡,惊落了盘旋在老树上的乌鸦。
待到陈无忧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坟头旁的树上,绳头处系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绑蝴蝶结的是个道士穿着的小修士,大概八、九岁的模样,虎头虎脑看起来甚是伶俐。
这小道士穿着倒是唬人,道袍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手持三尺青锋,装备齐全得很,胆子是真的不咋地。
陈无忧只是出声想让他搭把手,谁知小道士嗷地来了一嗓子直接吓得陈无忧将松土咒念成了平土咒。
于是在皎洁月光照耀下,只有头颅裸露在空气中的陈无忧和小道士大眼瞪着小眼。
兴许是小和尚被瞪得有些发毛,只见他双手往地面轻轻一拍,陈无忧的身体裹着泥土笔直地飞到空中,最后头朝地卡在了树杈间,气得陈无忧当场就要与小道士比划比划,结果显而易见,只有被绑起来动手动脚的份。
“啊,那里不可以!”
小道士并未搭理陈无忧,而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胸前在坟头踱来踱去。
陈无忧倒是觉得这个行为好熟悉啊!上一个把他挖出来的人是个道士名叫长风,他习惯称呼长风道士为阿风,是个外表仙风道骨的变态,也是时常托着下巴这般打量,眼神中带着惊叹和疯狂。
那时的陈无忧就只是一缕寄生于一具古老战甲上的青色命火,凝聚灵体也只是生长进化的本能,好吸收周围的幽冥气体维生。
他的世界里闭眼是满地凄凉的盔甲碎片,睁眼后是的漆黑冰冷的泥土。
直到那个雨后的特殊夜晚,阿风突然闯入了他单薄的世界,夜夜在他的耳边讲述世间各种奇闻妙事,吸引着陈无忧离开这个毫无生机的鬼地方去向往那个纷乱、精彩的世界,他的内心世界慢慢有了喜、怒、哀、乐。
在阿风为他编织的光怪陆离故事的影响下,陈无忧已经可以熟练地模仿着故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的说话风格和阿风交谈。
阿风讲的故事总会戛然而止,这让陈无忧每次听到一半都有些抓狂,阿风的解释一直都是“这里的大多故事我听来时就没有后续,不信你去问别的人”。
陈无忧只能气鼓鼓的钻回盔甲上的命纹中生闷气,多年来也只见到阿风一个人,他问谁去!
但阿风总是能随时讲出另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篇章去哄陈无忧开心,让他暂时忘记生气。
但是陈无忧早就意识到自己也许与那世间无缘,仿佛被诅咒般缚在密密麻麻的丝茧之上。
他曾经想偷偷溜去外界亲眼去看看,结果每次跑出某个范围就会重新回到原地。
某天陈无忧像往常一样找阿风讨故事听,却发觉阿风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后,陈无忧才忽觉耳旁再也听不到熟悉的故事声后,他陷入沉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长到陈无忧都不知道自己的灵体上是如何刻满金色的神纹,长到陈长风不告而别后陈无忧才发觉他胸口的命纹印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留下个冒着黑气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