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鲁城已经平定,除了项羽占有江东外,刘邦已得天下大部。
项羽的楚国原来占有九郡,现在只剩下江东三郡,既吴郡、会稽郡、豫章郡。刘邦当初被封汉王,占有西南的巴、蜀、汉中三郡。现在天下形势和当初项羽分封诸侯时类似,只不过刘邦和项羽形势互换了。现在的项羽却比当初的刘邦,形势更为艰难,因为项羽在垓下之战,军队主力消亡殆尽。
刘邦现在已经分封了七个诸侯王:分别为齐王韩信,赵王张耳,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长沙王吴芮,燕王臧荼,韩王信,加上刘邦自己,天下共有八个诸侯王,只不过汉王刘邦的势力远大于其他诸侯王。
项羽当初共分封了十八个诸侯王,自己也是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
现在天下基本已定,刘邦也遇到了项羽曾经遇到的问题,是应该像项羽那样称霸,还是像秦始皇那样称帝?
刘邦心里拿不定主意,张良,陈平和萧何一向足智多谋,于是召来三人,想先听听他们的看法。
张良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年多前,刘邦被项羽围困在荥阳,处境异常艰难。谋士郦生建议刘邦,重新封立六国后人,通过借助六国的力量,来打败项羽,后被张良劝止。
张良当时仔细分析了封立六国后人的种种弊端,如果重新封立赵、魏、齐等国的后代为诸侯王,天下的人才将回到各自的故乡,辅助自己的君王,和他们的亲友团聚,将会无人追随主公,去打败项羽,夺取天下。况且当时楚国天下无敌,重新分封的六国后人,也将会臣服于项羽的楚国。
后来的事实完全证实了张良的观点,这些诸侯王都是墙头草,谁强他们就帮谁,谁给的利益大,好处多,他们就服从谁。
项羽封立的诸侯王是这样,如九江王英布,在楚汉之争中,不但不帮助项羽,反而为了利益,背刺项羽。
刘邦封立的诸侯王也是如此,如齐王韩信。在被封为齐王后,便不愿再听汉王号令。刘邦与项羽签订鸿沟协议后,刘邦听从张良和陈平的建议,决定毁约。汉王约韩信、彭越一起攻击项羽,但二人都不来,导致刘邦在固陵被项羽打败。
现在刘邦已经封了七个王,如果像项羽那样称霸,将来很可能会像项羽那样,遭到诸侯王的背叛。
可是如果称帝呢?意味着这些诸侯王都将是刘邦的臣下,那么他们会臣服吗?会不会提前造反?秦始皇一统天下,建立皇帝制度,可是秦朝二世而亡,是因为皇帝制度不好,还是因为秦朝皇帝不好?
称霸还是称帝?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张良,陈平和萧何,应召来到刘邦的大帐,刘邦正斜靠在床上,愁眉不展,连连叹息。
刘邦见三人到来,也不起身,伸手招呼三人坐下。
刘邦直接问道:“现在天下已基本平定,不知三位对天下的未来,有何看法?”
张良与陈平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主公现在应当称帝,然后再趁势平定江东,统一天下。”
刘邦道:“可是秦始皇称帝后短短数年,便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秦朝也很快就灭亡了,这是为什么呢?”
张良答道:“臣以为是秦始皇没有选好接班人,导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并非是皇帝制度不好。”
陈平补充道:“秦朝统一天下后,百姓经过多年战争,早已疲惫不堪,迫切需要休养生息,可是秦朝仍延续以前的战争政策,治理天下毕竟不同于夺取天下。”
刘邦点点头,问道:“项羽当初为何不称帝呢?”
项羽分封诸侯时,陈平当时还在项羽阵营,也是重要的参与者。
陈平答道:“项羽当初因巨鹿之战,威震天下,成为诸侯联军的上将军。然后裹挟诸侯联军,逼迫主公让出关中,主持分封天下。可项羽本身势力并不大,只有数万楚军,并且与楚怀王矛盾重重。当时能称霸王,已是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实力远不足以称帝。”
陈平继续道:“假如主公当初安心当汉王,不出巴蜀、汉中,项羽平定关东不听话的诸侯,实力变强大后,也会称帝。听说项羽年少时,见到秦始皇的车队时,发出“彼可取而代也”的豪言。”
刘邦听到此话,不由想起自己当初在咸阳服徭役时,也曾见到秦始皇,发出“大丈夫当如此”的壮语,看来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张良道:“如果称霸,像秦灭六国前那样,就会重回战国时代,诸侯间会矛盾重重,天下又会战乱不断,百姓又要遭殃。可是称帝也有问题,这些诸侯王也许会不甘居于人下,或者担心被剿灭,就会铤而走险,起兵造反。所以一定要好好安抚这些诸侯王。”
张良继续道:“现在这些诸侯王刚被封立不久,势力还没稳固,估计不敢反抗。特别是齐王韩信,因主公夺其军队,虽对主公多有不满,可是他现在兵少将寡,暂时也不敢反对。时间一长,天下就会稳定下来,这些诸侯想再要造反,将会失去人心,无人跟随,很容易就被剿灭。”
刘邦见萧何一直沉思不语,便问道:“相国有何高见?”
萧何一直留守后方,供应汉军粮草供应,于是答道:“楚汉之争进行四年,粮草兵源方面,关中秦地贡献极大。秦地沿用秦朝的郡县制度,管理效率极高。当初秦王依托秦地和秦制,统一六国,现在汉王又依托秦地和秦制,战胜项羽,表明秦制是先进与有效的。所以主公治理天下一定要采用秦制,而采用秦制必须称帝。”
萧何继续道:“当然秦制也有问题,秦朝的法治过于严苛,如诽谤朝政,就被灭族,甚至相聚议论的,都要在街市上处斩。如能吸取秦朝经验教训,采取休养生息,势必能天下太平,国运长久。自从主公进入秦地关中,废除秦朝的严刑峻法,进行约法三章后,秦地百姓非常爱戴主公,因此才能在楚汉战争时,全力支持主公,从而战胜项羽。”
刘邦听到这里,心中大喜,于是心意已决。
萧何回去后,给韩信写了封信,信中让其劝汉王称帝。韩信虽然心里不悦,可是因为刚被夺去二十万大军,现在实力有限,又因萧何对韩信有知遇之恩,韩信只好顺水推舟,上表刘邦,劝进称帝。
诸侯王中数韩信能征善战,实力最强。众诸侯见韩信上表劝进,也都不甘落后,于是也都上表劝进,朝中文武大臣见状,更是争先恐后,纷纷劝进。
汉五年正月,诸侯和将相们,一起请求汉王,即皇帝位。
刘邦拒绝道:“皇帝这一尊号,属于最有贤德的人。徒有虚名而无其实,不足以守帝位。我万不敢即皇帝位。”
群臣继续劝进道:“大王起于贫寒,诛暴讨逆,平定四海。把有功的人,封为王侯。大王不即帝位,大家的封号都没有权威。臣等誓死坚持大王,尊称皇帝。”
刘邦再三谦让,迫不得已,终于勉强答应了:“既然大家坚持认为这样对天下有利,对国家有利,那我也只好同意了。”
汉五年二月,刘邦挑选吉日,正式称帝,建都洛阳。
刘邦回到都城洛阳后,开始着手大封功臣,稳定人心。由于群臣争功,功劳的大小一直没能确定下来。
刘邦认为萧何的功劳最显赫,封他为酂侯,给予的食邑最多。
武将们都不服,抗议道:“我们身披战甲,手执兵器,多的身经百战,少的也参战十余次,攻占城池,夺取地盘,立了大小不等的战功。如今萧何只是舞文弄墨,发点议论,没有战功,封赏反倒在我们之上,不可理解,这是为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