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45章 清谈(1 / 2)风流俏佳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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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城众人抬头,纷纷看向那吟诵讽诗之人。

但见此人面如美玉雕琢,唇若涂朱,双眸恰似朗星,然其间隐有阴鸷之色。

他轻摇折扇,面上满是嘲讽与不屑之态。见众人目光皆聚于己身,遂轻笑道:“怎的?莫非我说错了不成?汝等在此笙歌宴饮,好不惬意,然东北之地却在穷兵黩武。尔等浑然不知险象环生,朝堂之上亦不见忧国之心,此非覆国之虞乎?”

“张盛懋!休要在此冷嘲热讽。昔日京城权贵如云之际,怎不见你出头言语?现今麟嘉卫皆于北地拼杀,你却跑来扮作那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态。实话讲,你这诗做得实在是不堪入耳!”

只见三楼之上,一位面色刚毅的男子猛地拍案而起,大步走到正中,伸手指向二楼的大理寺卿之子张盛懋,破口大骂。

张盛懋抬眼瞧见来人,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驸马都尉、定国公之子岳展啊。怎么,莫非要与我论上一论?”

李清冷眼瞧了张盛懋一眼,旋即起身,行至岳展身旁,悠悠开口道:“本宫倦了,回府去吧!”

往常对李清言听计从的岳展,此番却未作声,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满脸嘲讽道:“论什么?你不过是个毫无建树,只晓得靠着父亲门荫在大理寺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也配议论国事?”

“呵呵!我不配,你这驸马都尉便配了?” 张盛懋折扇轻摇,眼眸斜睨向李清,那眼神之中的嘲讽之意更浓几分。

“放肆!你一个八品大理寺丞,竟敢这般与本宫的驸马说话?当真不知死活!” 李清眼眸瞬间冷若寒霜,周身杀气四溢。

“公主恕罪!实是下官不知天高地厚。然按我朝朝规,本官有议论朝政之权,可驸马都尉好似并无此权。如此阻拦臣下进言,不知公主作何解释?” 张盛懋拱手作揖,看似恭顺,语气却极为傲慢。

“解释?你想要何种解释?莫非要本宫定你个目无君上之罪?” 李清冷笑连连,看向张盛懋的眼眸愈发冰冷。

张盛懋听闻,轻笑一声,一展折扇,朗声道:“天下之事,朝官皆可议论,此乃先帝所立朝规。现今众多举子皆在,公主却如此恫吓下官,敢问意欲何为?”

“哦?你一个八品寺丞,竟还有忧虑国事之心,本宫倒是好奇得很。既然你想与天下举子议朝,那本宫便听听你的高见,可莫要丢了你父亲的颜面!” 李淑摆手制止还欲开口的李清,面无表情地看向张盛懋。

李漟见状,语气冰冷如刀,质问道:“你要对杨炯动手?”

“少管你大姐夫的事!” 李淑冷声回应,目光却盯着张盛懋,眼底寒芒一闪即逝。

张盛懋朝李淑拱手致谢,随即目光扫向场中一众举子,沉声道:“诸位皆知,我大华刚历经国战,民生凋敝,正急需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可如今,内有权臣趁机敛财,祸害百姓;外有好战之人穷兵黩武,祸乱邻国。不知此等情形,是否为国之将亡征兆?”

众举子自刚才的一番对话中,已然知晓此人身份。此刻听他这般言语,亦听出他乃是针对新政的石大人以及镇南侯而来。

张肃听闻,一步踏上一楼高台,朗声道:“张大人,不知你所言那敛财乱民之人是谁?穷兵黩武的屠夫又是何人?你这话语遮遮掩掩,让我等外地学子一头雾水。

既然要论,不妨摆在明面上说。正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张大人如此扭捏,莫不也是马光之流?”

张盛懋见这刚入相府的张肃如此急切地跳出来表现,心中暗自得意。此次他针对的正是相府,目的便是借机表明立场,以此为魏王李泽收拢那些因新政而受损的富商士绅,以及反对杨炯出兵作战的温和派。

念及于此,张盛懋轻摇折扇,图穷匕见道:“高丽使节至今已有十人撞死在宣德门下,敢问我大华与高丽之战,是否名正言顺?屠城西京,此等行径,是否正义,是否必要?

正所谓:兵者,乃用以禁暴除害,而非争名夺利之物。

有人为一己之私,罔顾士兵性命,视他国百姓如草芥,更令魏王疲于奔命,不但要保障前线军队补给,还要安抚周边各国使节。请问,出兵高丽,当真有意义乎?”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众举子虽能从各处渠道看到朝廷下发的邸报,然这些消息多有滞后。他们来长安之前,只知是镇南侯领兵灭了王氏高丽,却不知屠城之事。

到了长安后,多多少少听闻些许消息,也知晓高丽使节曾静坐在宣德门前绝食抗议,最终血洒宣德门一事。

如今听闻杨炯不但灭了西京,还进行屠城,众举子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虽不通军事,却也晓得大华与高丽向来无仇怨,且无领土接壤。上国征伐小国,本就有失道义,更何况屠杀别国都城百姓,此等行为,绝非礼仪之邦所能为。

张肃听闻此言,心思急转。

于他而言,倒无那上国不伐小的观念。况且,他向来认为,梁王并非穷兵黩武之人,否则早就起兵造反了。既然梁王都未阻止镇南侯征讨辽国,其中必定有他不知晓的缘由。

因信息缺失,他深知不能与张盛懋在战争正义与否一事上纠缠,而是要直击其动机,否则长此辩下去,定会让相府陷入被动。

想到此处,张肃朗声道:“张大人,战事的正义与否,自有朝中朱紫决断。既然中枢已然同意对高丽开战,我等在全然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妄下结论,恐难做到公允。

而你今日所言,句句不离魏王,我不禁要问,魏王身为兵部尚书,安抚各国使节本应是礼部鸿胪寺之职责,兵部尚书与诸国使节往来频繁,魏王究竟是何用意?”

张盛懋闻言,心中一凛,暗道此人当真有些急智,说话条理清晰,反应更是迅速,话里话外暗示魏王阴通外国,包藏祸心。

这话一时间还真不好回应,毕竟魏王如今刚崭露头角,手中除了朱雀卫,就只有兵部可用。除了先帝唯一子嗣这一身份,可以说毫无优势。

今日他挑起这话题,不过是想将朝中和在野的那些中间派、温和派拉拢到魏王麾下,只为表明立场,而非显露野心,毕竟时机未到,若过早露出獠牙,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通这些,张盛懋一摇折扇,沉声道:“此言有两处谬误。

其一,朝议归朝议,清议归清议,二者决然不可混为一谈。如今你我乃在野清议,只论屠城是否正义,不论其他。

其二,诸国使节对我大华规章不熟,只知用兵之事找兵部。魏王对此次征战高丽本就持保守态度,如今落得这般局面,时常感叹杀戮过重,有伤天和,更是担忧我大华在诸国中的形象,故而不得不接见诸国使节,以安其心。

请问,作为先帝唯一在世的子嗣,心忧天下,又有何错?”

李漟听闻此言,眼眸瞬间冰冷如霜,目光投向因张盛懋而引发骚乱之处,寒声朝李淑道:“看来,你对自己人并未做到有效掌控。大理寺此举,分明是公然倒向李泽。

若没有颜夫子默许,我决然不信会发生此等事。颜夫子表面上支持杨炯作战,却又不舍那些温和中立派,故而暗示李泽出面搅局收揽人心。

如此一来,他既能继续稳坐寒门领袖之位,甚至还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声望更胜从前。只是,不知他这向李泽示好的举动,有几分是打算改换门庭之意。”

李淑听了这话,面色虽未改变,心中却早已怒涛翻涌。

正如李漟所言,自从她有意招揽李泽,并表示可为他与天波府提亲之后,李泽表现得颇为积极。毕竟若能成为天波府的女婿,他便可大权在握,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以先帝唯一子嗣之名招揽天下俊才。

殊不知李淑早已与老太君谈妥。

将杨渝许配给李泽,对老太君而言,此举可削夺杨渝的兵权;对李淑而言,则可将李泽的兵部彻底收归自己麾下。

当初李淑想得极为周全,无论是颜夫子还是梁王,为了朝局稳定,决然不会坐视李泽娶杨渝从而壮大势力。可若老太君突然转变态度,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那时,削弱李泽兵部权柄便成了唯一应对之策。

李淑这招借力打力本想得极好,也与老太君通了气,却没料到杨文和突然来了个釜底抽薪,让谢南上门求亲,还四处散播杨炯和杨渝的谣言,这使得李淑的计划彻底落空。

经此一事,她方明白,杨文和对情报的把控与分析堪称恐怖,手段更是凌厉骇人,自己刚有想法,便被他打得大败而归。

此事过后,李泽对投入她帐下兴致缺缺。没想到现在竟然暗中与颜夫子达成交易,看来这是想亲自下场了。

想到此处,李淑缓缓起身,看着场下一众学子,冷声道:“今日张盛懋所言之事,我还道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论、绝妙之语,却不想还是些老生常谈。

国战正义与否,朝议自有定论。此次镇南侯出兵,乃中枢明令,无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