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44章 新才(1 / 2)风流俏佳人首页

短暂沉寂后,嘈杂声骤起。

众学子们三两成群,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探讨着那三道灯谜。

一位身着青白长袍的年轻书生,眉头先是紧蹙,继而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似是有所悟。

他微微拱手,对着身旁友人低声道:“依我之见,这‘神前兄弟祈祥瑞’,‘神’字之前,为‘示’字旁,‘兄弟’者,可解为‘兄’字之‘儿’旁,二者相合,恰为‘祝’字,祥瑞之事,多与祝福相关,此谜谜底,莫非是‘祝’字?”

那友人听了,亦微微点头,赞叹道:“还是伯泰机敏,我还以为是‘礼’字嘞。看来这头筹必然是兄弟的喽!”

“邦衡兄说笑了,我看大公主这第一个灯谜并不是很难,想来是要开个头彩,好叫气氛热络起来。”张肃(字伯泰)摆摆手,谦虚回应。

胡澹(字邦衡)闻言,拉着张肃的手,眼神四顾,见无人注意此处,这才低声道:“伯泰,你从山阴来京,不知道这里的门道。你别看大公主和长公主表面上有说有笑,实则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她们分别支持隐皇子和齐王的子嗣,那矛盾便是死结。你看这大公主的灯谜:神前兄弟祈祥瑞!

什么意思?谁是神?祈祥瑞,向谁求?她这是表达自己要绝对听话忠诚的人呀!”

张肃闻言一愣,旋即看向坐在两位公主身旁的孕妇,皱眉道:“我在山阴多少也听过长安之事,却不知道局势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这不是逼着学子站队党争吗?这简直是祸国!”

“伯泰慎言!”胡澹慌忙捂住张肃的嘴,旋即拉着他挤到一根柱子旁,看向那另外两个灯谜,“如今大公主和长公主相斗,朝中有梁王坐镇,形成三方稳定的局面对我们来说也好,至少有三个选择不是。

你看长公主的灯谜:足踏青山云为阶!

显然是姿态放得要低一些,愿以青山为路,甘做白云为阶,求贤若渴呀。”

张肃点点头,看向第三个灯谜,沉声道:“秋收万子入斗量!

好大的气魄!梁王这是要收拢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呀!”

“伯泰有所不知,如今梁王一脉正全力推行新政,石介石大人手底下急需能臣干吏,尤其是我们这些即将入朝的举子,书生意气,了无根基,最适合冲锋在前。

‘秋收万子入斗量’已然明确基调,你若甘愿入斗,那就得经得起称量,那就要做好来年入地做‘种子’的准备。”胡澹轻声解释。

张肃闻言皱眉,轻叹道:“这好好的上元灯会却弄成权力争斗场,着实令人唏嘘。”

“伯泰呀!莫要伤春悲秋,如今朝堂三分天下,你我想要有一番作为,必须选择一方站队!如今你已经猜出这大公主的灯谜,可有什么想法?”胡澹朗笑,轻声劝慰。

张肃闻言沉默,旋即叹道:“我在山阴听说那隐皇子不少事迹,来了长安后听得更多,我不认为他的子嗣能有人君之象。况且这大公主行事太过肆无忌惮,史官都敢当街屠戮,我不认为她心中能有百姓。”

“伯泰慎言!今日的话为兄权当没听见!”胡澹沉声制止张肃,旋即略带扭捏地开口,“伯泰,你我自长安相逢,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为兄在你面前亦没什么好遮掩。

我爹乃是刑部主事,是大公主阵营中的人,我没你才思敏捷,我爹亦得不到大公主赏识,此次为兄求你一恩,你看……”

张肃听闻此言,满面忧色,沉声劝道:“邦衡兄,以你的才华,登科乃是必然,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为什么一定要做她手下的‘信徒’?”

“哎!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举子,今年恩科,外地应试者就有一万七千,加上长安的举子,总人数直逼两万,能出头的有几人?

大公主虽然狠辣,但在她手下做事,升迁确是极快,这机会为兄想要搏一搏,还望伯泰成全!”胡澹这般说着,恭敬的朝张肃一礼,长揖不起。

张肃赶忙将胡澹扶起,看着自己来长安后遇到的唯一知己,良久,大喊一声:“邦衡兄才思敏捷!这第一个头彩看来是非你莫属啦!”

此言一出,如若惊雷炸响,场中举子纷纷一滞,旋即一同看向两人。

胡澹不着痕迹的朝张肃再次拱手,而后一震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入场中,目光一扫,朗声道:“‘神前兄弟祈祥瑞!‘‘示‘字喻‘神前‘,‘兄‘代指兄弟,取祭祀祈福之意!谜底乃一‘祝’字!”

“正确!神前兄弟祈祥瑞!谜底即为一‘祝’字!”阿四大声宣布答案,随后用力挥手,早就等候一旁的侍女,手托银盘百两,款步递到了胡澹身前。

李淑见有人答出了自己的灯谜,轻笑一声,悠悠道:“这位举子好才学,听口音似是长安人?”

胡澹知道自己的机遇就在眼前,当即拱手一礼,恭敬道:“长安胡澹,胡邦衡!见过大公主!”

李淑听了这个名字,沉默半晌,轻笑道:“好名字,国有常章,刑可邦衡!”

胡澹闻言一愣,瞬间便明白李淑这是想起了自己父亲是刑部主事,且暗示自己可入刑部。

当即立刻表以忠心:“殿下谬赞,学子之字乃家母所取,她老人家礼善神佛,时常祈愿国安邦衡。”

李淑深深看了胡澹一眼,微笑道:“你有个好母亲!”

胡澹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当即也不再多言,拱手施礼感谢,退回了人群之中。

场中举子也不是傻子,慢慢都看出了这次灯谜的不同寻常,如今见大公主的灯谜已被猜出,知道胡澹若能登榜,那今后必然会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如今机会只剩下两个,他们哪里还能放过,当即场中再次响起了喧闹之声,纷纷共商剩下的两个谜题。

李漟看向重新坐下的李淑,淡淡道:“那是刑部主事胡国荃的儿子吧,你总招揽这些钻营之徒,不怕被反噬?”

“反噬什么?钻营之徒不意味着没有能力,更不意味着品德低下。”李淑看着场中吵闹的举子,平淡回应。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名声臭,所以来者不拒呗!”李漟凤眉微挑,轻抿了一口酒,丝毫不给李淑任何面子。

李淑收回目光,反唇相讥道:“那你呢?总招揽些沽名钓誉之徒?这些人可不好用,若说反噬,你比我更需要小心。”

李漟轻哼一声,一时无言。

她和李淑斗了这么久,相互之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李淑通过跟严夫子和老太君联合,实力迅速膨胀,从寒门网罗了不少人才,军权上亦是有所寸进。

李漟知道,李淑要的是量,她要先将自己的实力壮大,站稳脚跟后才会考虑质的问题。

而李漟走的路线恰恰相反,她本来就有宗室和千牛卫支持,手里还握着户部财权,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招揽能力出众的人才,而不是像她一样鱼虫尽网。

想到此,李漟看向渐渐止息的吵嚷声,显然是已经有人猜出了后续的灯谜。

只见,几个学子围作一团,对着“足踏青山云为阶”一题争论不休。

其中一人高声道:“这谜面描绘的是登山之景,‘足踏青山’,‘足’为‘足’字旁,‘青山’可联想到‘青’字,二者组合,莫不是‘踪’字?意为登山留下踪迹,且‘云为阶’,更添几分空灵之境,与登山之踪相映成趣。”

然另一人却连连摇头,反驳道:“非也非也,吾以为‘云’在此处应别有所指,‘云’者,说也,‘青山’可解为‘山’,‘足踏’则暗示行走,如此一来,人在山上行走且有所言,应是‘讪’字才对。”

几人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

恰在此时,一灰袍书生看眼众人,大笑道:“尔等莫要猜了!这第二个彩头我隆州贺新怀就笑纳了!”

“贺新郎,莫要说大话!这可不是咱们隆州老家,莫要再是做出那等将自己未婚妻送给他人,还登门祝贺的丑事!你这贺新郎外号可够出名了!别给咱们隆州举子丢脸!”

一老年举子拉住贺新怀,语是教训,可声音却极大,让个周围人听了皆是一愣,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贺新怀。

贺新怀对此仿若未见,大笑着走出人群,朝李漟拱手道:“隆州贺新怀,贺允文,见过长公主!”

李漟面色不变,轻抬玉手,示意他说出答案。

贺心怀也不拖沓,在场中踱了几步,随即朗声道:“足踏青山云为阶,谜底乃一‘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