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淮水上游,靠近鹰愁涧的河面上,正停靠着四艘乌篷船。
四艘乌篷船不知为何,用粗壮的麻绳连在一起。
王麻子和贾仁义正趴在船边,打量着水下的情况。
贾仁义看着浑浊的河水,眉头紧锁,朝梁磲问道,“老大,根据方老头的河图,那老蚌就在下面。”
“但这河水又深又浑浊,根本看不清,要不然下去看看?”
梁磲面无表情,回应道,“你下去看看?”
贾仁义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声说道,“那方家老婆娘描述的太过于邪乎。”
“这玩意儿如果真吃尸体的话,我可不敢下去。”
梁磲沉默片刻,便说道,“先放鸬鹚。”
四人来到鸟笼前,却发现里面的鸬鹚缩着脖子,似乎很是害怕。
好在方老头将这些鱼鹰训得很好,即便心怀畏惧,也会服从主人的命令。
四只鱼鹰钻入水下,消失不见。
而梁磲四人则站在船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水面。
可过去一柱香的时间,水面也丝毫没有动静。
按照道理说,鸬鹚虽然也会水,但绝对不能在水下待这么长时间。
“死了,乖乖,四头鸬鹚就这么死了?难道这老蚌真的成精了?”王麻子大惊失色。
梁磲神情凝重,回应道,“三位兄弟,话我就不多说了,若下面真有一头脸盆大小的河蚌,想一想,这老蚌壳子里得有多少蚌珠?”
“但凡卖出去一颗,就够让我们下半生大富大贵。”
“要是多卖几颗,那我们四人就能搬离这小渔乡,到淮水县上买个三进三出的宅院,再娶上四五个婆娘。”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眼中的恐惧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贪婪。
王麻子说道,“梁老大,我们都听你的。下命令吧,你说你要怎么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麻子也在所不惜。”
梁磲嘴角微微上扬,回应道,“只要是水里的精怪,就没有不怕渔夫的。”
“咱们把它钓上来。”
王麻子歪着脑袋,问道,“钓?可拿什么做饵?老蚌爱吃什么?”
梁磲一指身后的船蓬,吩咐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你们去取出来吧。”
贾仁义和剩下那名青年钻入船篷中,竟然抬出了一具发臭的尸体。
这尸体正是方老头,显然没下葬多久,便又被刨了出来。
梁磲冷冷吩咐道,“用铁钩勾住,抛下去做饵。”
王麻子和贾仁义两人,各自拿起船头上的两个大铁钩,勾住方大爷的尸身,随后将尸体抬到船边。
只听“扑通”一声,尸体入水,再加上铁钩有些重,迅速沉入水中。
梁磲、王麻子四人拉着铁钩后面的麻绳,缓缓将绳子放下去。
“可真够无耻的。”
远处水面上,露出一个鱼头,静静注视着船上的情况,将四人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
这人正是江水生。
他已经化作鱼头人身的怪物,手持一柄钢叉,朝水底游去。
水底有些浑浊,好在鲶鱼是用胡须感知四周的情况。
一幅幅由线条组成的画面出现在江水生脑海中。
根据水流的反馈,河底确实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石块,挡住了水流。
而且这东西似乎在不断升高,直奔沉下来的尸体。
江水生立刻掉头,钻入三丈开外的水草中,隐去身形,静静旁观,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水流就和炸开一样,扰乱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那老蚌上钩了!拉!”河面上,梁磲四人奋力拉扯手腕粗细的麻绳。
脚下的乌篷船随着水流起伏不定。
幸好四条船已经连在一起,这才没有倾覆。
“母的,这真是老蚌吗?怎么跟磨盘一样重?”王麻子开口啐骂,但却丝毫不敢放慢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