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安十分不满,还想要再战。而将她打下擂台的人,眉眼带笑地对她说道:“小妹妹,你身手不错,可是太稚嫩了,回家再多练几年吧。”
“长安。”陈治怕她性子上来,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擂台,闹上一番。便小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腕说道:“天也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元长安抬头看到西边的落日余辉,知道他们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瞬间消了火气:“走吧。”
陈治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就递给她一块核桃酥。“要不要尝一尝?”
元长安报复性地咬了一大口,碎掉的渣子落了一地,嘴角处也沾上了酥渣子。陈治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还不忘安慰道:“你先擦擦嘴。毕竟比武有输有赢,更何况我看那来参加的人都比你年长、也比你高大。人生在世,总要服输认输。”
这耍性子的模样,与他的堂妹更像了。所以面对元长安,陈治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堂妹,也算是一种内心的慰籍。
“我知道。”元长安没接他的手帕,因为太干净了,洁白无瑕。她直接用手背一抹,“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服不服,认不认的。”
陈治见她这般豪放的模样,无声地笑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当家的该担心了。”
元长安瞥见陈治拿着的油纸袋里面,只有两块核桃酥了。想到嘴里吃着的这一个,但也不能从嘴里拿出来还给他。于是,她提议道:“我把你的那份核桃酥给吃了,等下次再下山的时候,我再给你买。”
陈治回道:“无妨。”
他们二人回到清风寨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了。门口把守的小兵看到元长安,开玩笑道:“小元爷今日回来的可比以前晚了一两个时辰。”说着,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元长安和陈治身上来回大量。
毕竟陈治长得好看,比寨子里号称一枝花的崔涯更要俊上三分。他来寨子的这段日子,可没少招小姑娘喜欢。
“收起你龌龊的眼神。”元长安踹了一脚你小兵,然后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既然回了寨子,陈治也不再跟着她,自己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顺便欣赏欣赏寨子的晚景。
经过一块假山的时候,陈治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想要离开之时,突然发现假山处有声响。他刚靠近,就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到假山的后面。
“嘘,是我,别出声。”
元长安鬼鬼祟祟的样子,让陈治疑惑,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偷听是不对的。”
“谁说我在偷听,我这是无意间听到的。”元长安振振有词道。
陈治抬手在她额前弹了一个脑瓜崩儿,“就你机灵。”
元长安双手捂着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嘟着嘴巴,眼神委屈极了。
“青龙寨今天又送来了战书,非要大当家的应战。”说话的是二当家。
“青龙寨现在依附周城侯,前几日周城侯送来议和书,今天青龙寨又送来战书,谁知道是不是他刘大胡子的私心。若没有周城侯插手,这战书直接丢了就行,我们清风寨还不至于怕他蛇鼠一窝的青龙寨。”回应的是大当家沈老大。
二当家回道:“怕就怕,是周城侯授意。到那时,尽管我们地势上有胜算,若他们围寨,我们就会陷入死局。”
陈治听到了沈老大的一声叹息,“难啊,难啊。”
“大当家的……”
“罢了,让我再好好想想。对了,那个陈治的底细可摸清楚了?”
元长安听到他们说到了陈治的名字,听得就更认真了。
“他确实是少陵陈氏,多智公子陈怀久。三个月前,恒、吴二王对京畿四望展开了一次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侥幸逃到厉阳郡,又偶遇沈让和长安,被他们带到山寨。而且,今天耗子并没有在他的屋子里发现可疑的地方。”
元长安听到二当家说起陈治的身世,确实挺惨的。但是当她看向陈治的时候,发现他面无表情。其实是因为天黑了,她没有看到陈治漆黑的眼眸中,那刺人的悲凉与愤恨。
“既然他没什么问题,就不用再调查他了,把他当成山寨的一份子对待。毕竟他已经入了清风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明白。大当家的,这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二当家的语气,不难听出带着关心。
“一起回去吧。”
元长安在听到沈老大和二当家的脚步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才站了出来。
“呀,我忘了我的核桃酥还没有给沈让和崔涯送去。陈怀久,那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元长安背着手,手里拿着油纸袋,马尾一甩一甩的,就这样离开了。
陈治看着元长安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这个人的性格挺多变的,令人琢磨不透。
-----------------
京都
夜色深沉,月光洒在皇宫的每一处地方。树木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显得四周空旷而寂静。
然而,这份宁静却掩盖不住皇宫深处的暗流涌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仿佛整个皇宫都在屏息等待。宫殿的长廊里,灯火昏黄,只有十几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在来回巡逻,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凤阳宫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影子。尤氏的贴身宫女快步走进来,低声禀报道:“太后,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吴王人马已经入京。”
尤氏微微点头,目光依旧投向窗外。
章伯雍辅佐幼帝,掌握朝政大权,并且一直阻碍她尤氏一族的势力发展,她如何能忍!
现如今,她已经授意吴王郑枫从封地安阳率兵进入京都,并且让自己的弟弟率军包围京都章伯雍以及其党羽的府邸。今夜将是决定命运的一晚,成败在此一举。
半个时辰过后,那个丫鬟再次来报,“吴王已经在宫外安排妥当,且他人也已进宫。”
“皇帝突发疾病,赶紧召大臣进宫。”
“是。”
亥时二刻,京都所有与章伯雍来往密切的官员以及章伯雍皆已入宫,在太监的引领下皆进宣德殿等候传召。
章伯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个儿我瞧着皇上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今晚就突然病倒了?”
张大人是章伯雍举荐为官的,与他的关系最为亲近。今晚太后召见的这些人,皆为章伯雍亲信。这让他心生疑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章伯雍也突然拿不定主意,便说道:“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尤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概众人等了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有几人也顾不得什么体不体面,直接席地而坐。慢慢地,好多人都坐在了地上,除了章伯雍和张大人。
就在这时,郑枫率领的军队迅速进殿,将殿内的大臣团团包围。
众人大惊失色,顿时束手无措。而章伯雍站出来厉声喝道:“大胆郑枫,你不在安阳待着,竟然带兵进宫,你将皇上的威严放在什么位置上?!”
若不是看到他发颤的双腿,郑枫是真的想夸他一句,好一个义正言辞的“忠臣”。
这时,尤氏从殿外走了进来,她大声喊道:“章伯雍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其附逆党羽,同罪!”
话音一落,郑枫立即下令,“一个不留!”
一柱香的时间,宣德殿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尤氏看着章伯雍死不瞑目的脸,心中冷笑,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而他们这些人,至死也不知道,他们的家人也在同一晚,随他们而去。
翌日,郑枫和尤秉华的军队继续在城中搜捕杨骏的余党和支持者,确保没有任何遗漏。而尤氏一边采取措施安抚朝中其他大臣,一边下令加强京都和皇宫的安全,防止任何进一步的动荡。
然而,小皇帝的失踪,打破了京都好不容易得来的寂静。
尤氏大发雷霆,永清公主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毕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母后,是儿臣的错,都怪儿臣没有看住皇上。”
尤氏虽然生气,但是她也克制自己想要朝永清发火的冲动,“丢就丢了吧,皇族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子,找个听话的就行了。”
听到母后的话,永清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母后,沈清棠逃了。”
这次,尤氏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道:“沈氏一族已经被灭,她这时逃出宫,也是自寻死路。不用管她,自己找死而已。”
“是。”
-----------------
熙宁四年季秋,尤太后与吴王郑枫及胞弟尤秉华共谋发难,一举芟夷章伯雍及其羽党,遂以强化己权。未几,少帝忽焉失所。由是,尤太后以太皇太后之尊,扶立先帝遗孤承继大统,以安民心,稳社稷。
史称“宫闱秋变”。
-----------------
“侯爷,比武大会已经结束,这是胜出者的调查背景。”高望将折好的几张纸双手奉上。
许文达看着胜出者的背景,倒是有些意外:“余耀,前厉阳郡太守之子。没想到,竟然是他。”
高望道:“侯爷,咱们与钱贤志也算同盟,这……”
许文达轻轻一笑,将纸张重新折叠好,放在烛火中点燃:“钱贤志靠着章伯雍的关系,陷害余云庆,坐上他的位置。像这种人,可没有同盟一说,只有利益。”
“那,这个余耀,侯爷有何打算?”
许文达看着升起的袅袅青烟,考虑了一下,说道:“此人武功高强,是一个可塑之材,留下吧。说不定日后,他能成为本侯麾下的一员干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