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竟敢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张定边怒喝一声,一脚将那商人踹翻在地,「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张定边一挥手,几名士兵押着那伙假扮商人的契丹细作,将他们和缴获的密信一并送往李云州府上。一行人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惊得路旁的行人纷纷侧目。到达李府门前,张定边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身后的士兵,整了整衣甲,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
张定边带来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李云州耳边炸响。他脸色铁青,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握着那封密信的手微微颤抖,手心渗出汗水,浸湿了信纸。这封信,不仅揭露了氏叔氏的狼子野心,更将他自己推到了危险的边缘,处理不好,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定边见李云州如此忧虑,便试探性地问道:「大人,要不……把他们放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李云州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张定边,语气坚定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如此草率!」他重重地将那封密信拍在桌上,眉宇间满是焦虑和决绝。
这封密信一旦被打开,就等于撕破了脸皮,若是再假装不知情,氏叔氏岂会善罢甘休?他岂会放过李云州?以氏叔氏的狠辣手段,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弄死李云州,真当人家氏叔氏是傻子吗?李云州知道这就是斗争,一旦卷入其中便如同陷入泥潭,难以脱身,无法置身事外。屯门关是他的基业,百废待兴,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自己羽翼未丰,力量还很薄弱,根本没有资格左右棋局,只能任人摆布,他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他必须做出选择,是要保全自己,还是要揭露真相?他知道,无论哪种选择,都将带来巨大的风险。但他更清楚,自己绝对不当那个掀开锅盖的人,那样做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氏叔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屯门关,什么建功立业了。
李云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仔细权衡着利弊,最终下定决心,转身对张定边说道:「张大哥,你拿着这封密信,再挑选五十名精锐骑兵,化装成护卫把他们押运到相邻的蔡州。」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然后你在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李云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说道:「把他们……」张定边心领神会,立刻接口道:「大人放心,末将明白!」李云州点点头,嘱咐道:「最后,趁半夜把人头放在城门口,密信和留字字条用小刀钉在城门上,就当他们不好运,行商半路被义贼所劫,发现了密信,是义贼示警。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走漏风声,剩下的事情,交给暗卫处理即可。」
安排妥当后,李云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揉碎一般。他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与张定边的对话,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正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李云州疲惫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里的一盆兰花上,兰花的叶子翠绿欲滴,花朵清香淡雅,与这充满阴谋算计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转头看向门外的卫兵,吩咐道:「去,把李刚叫来。」卫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名身材匀称、眼神清澈的高丽男子便走进了房间。他走到李云州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恭敬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云州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精明干练的属下,缓缓开口说道:「李刚,你安排几个人手,等张将军完成把前面的事干完后的第二天,去蔡州城散布谣言。」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记住,动静要闹大,要让整个蔡州,甚至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件事!」李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明白了李云州的用意,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数日后,天还没亮,蔡州城的百姓们就发现城门口出现了一副骇人的景象。城门洞开的城门下,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少胆小的百姓当场就吓得腿软了。仔细一看,这些人头都是氏叔家的奴仆,一个个死状恐怖,令人不寒而栗。有些头颅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些头颅面容扭曲,似乎在临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还有些头颅上插着明晃晃的刀剑,鲜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染红了青石板。更让人震惊的是,城门上还钉着一封密信和一张字条,字条上用鲜血赫然写着「私通契丹,十恶不赦——九峰山义军孙留字」。
那封密信的内容更是让人触目惊心,详细记录了氏叔家族与契丹人勾结的罪证,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甚至连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氏叔家族内部的人亲自写的。一时间,蔡州城炸开了锅,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人们议论纷纷,各种流言蜚语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有人说氏叔家族勾结契丹人,意图谋反;有人说氏叔家族作恶多端,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还有人说九峰山的义军是天兵天将下凡,专门来除暴安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