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树修枝而活,烂根必死!
这儿是根,你们是枝,必要时,可以将你们修剪掉!你们什么时候将这棵梧桐树拔起来,我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家用饭!”
一群自小养尊处优的人,听见灸烛这话,觉得实在荒谬,自小到大连葡萄都没见过带皮的,现下没有任何工具,竟要拔起这参天大树。
“什么!”
“你在说什么?要我们拔起这树?”
“这树长了几十年,根系错杂!便是树农短时之间也不可能将其拔起,你......”
“我这手是抚琴作画的!你竟要我去刨树?”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们?”
“......”
怨声载道止于一支穿地的弩箭,众人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
“你们可得快些,你们饿着不要紧,看看那檐上的弩手,若是他们饿着了,四肢乏力,那时弩箭乱飞,若是不幸...啧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跪蹲在地,也顾不得什么脏乱,伸手便去刨土挖树。
“这个女魔头!”
姜铭喃喃自语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不觉感慨万千。
他从未见过一个家族有这样多的血脉交悉,能心平气和的送长者下葬,又能毫不留情的对血亲下手,实在难以琢磨。
话说还是人多力量大,虽说途中不乏争吵抱怨,但每个人手中指间已经布满泥垢,树根也能看见些了。
族人交替刨坑,到也不是无可救药之地步。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了,众人目光皆转过去。
“大小姐?”
郑老太爷的大女儿郑茵突然回来了,当年她可是名躁沁阳的舞师,沁阳无人不晓,可她是郑家的大小姐,注定为家族牺牲,联姻之后,再无人见她一舞。
终日郁郁,腹中孩子不过四月而夭,虽保住了命,但因此让她再不可能像之前那般起舞。
可来人探望皆劝孩子终归会再有,无人惜她当年舞姿。
一念之下,郑茵不告而别,前往黔山带发修行,不问家事,像是以此来抗争这本不该如此的境遇。
她怨她父亲当年要她与林家联姻,她更怨她自己,当初不奋力为自己争出另一种可能。
但这一切,在接到她父亲的死讯那刻,通通都烟消云散了,赶回来,终究没有赶上她父亲的丧仪。
郑茵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地方,这群熟悉的亲友,心中感慨万千。
灸烛迎她去祠堂跪拜,伸手将点燃的香递给郑茵:“大小姐~”
“怎么?我当不起家主这一声姑姑?”
灸烛听见这话,立刻跪在她身边:“灸烛不敢!”
“家主岂能跪我?”
“大小姐此番颠簸回来,便只是为了让灸烛难堪无措吗?”
“哈哈~你这伶牙俐齿之样,当真跟我那已故的弟媳一模一样啊!”
“儿时初入郑府时,先夫人教我识文断字,您教我翩然起舞,那样的日子,灸烛舍不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