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晏瞧他把配套的粉丝帕拿来蒙脸了,小圆脸不见,就剩了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入了城就给你买首饰。”
祁祺:“倒也行。”
“蒙住脸干什么?”
祁祺:“这不是我太好看了,怕给您招事儿嘛。”
当然是老低着头脖子疼了。
顾司晏又一瞧,还真觉出了点不同来,小太监长得确实好,看着就白白软软的,又想起他跟着九皇子那事儿,便往后一倒,放松的依在了垫子上,试探道:“在镇北军这些日子感觉怎么样?”
祁祺:“您怎么突然想问这话?”
顾司晏不动声色:“哦?我不能问?”
祁祺解释道:“不是,这话应该在七天前就问的。”
见他表情微妙,祁祺正色道:“还不错,挺好的。”
顾司晏:“是吗?听说九皇子待下人不错,你在那边生活久了,再来天天跟我们一群大老粗啃干饼,还觉得挺好?”
祁祺:“好吧,其实不太好。”
顾司晏眼神一闪:“那是委屈你了……,还想回去吗?”
祁祺:“倒是不想了,虽然我在那儿过得不错,但其实心里根本没底,没打算在那过一辈子,早就想跑了。”
顾司晏见他讲的认真,面色刚有些缓和,就听他一脸认真道:“其实小的一直有一个愿望,从小到大都以此为目标想着呢。”
“什么?”
祁祺道:“衣锦还乡,带着钱回老家找个好地养老,娶个老婆再养条狗,种种花草钓钓鱼什么的。”
顾司晏:“娶老婆???”
祁祺:“当然,我是男子汉啊!”
顾司晏:“好吧,你开心就好。”
……
进城要给银子,一人一百文,堪称天价,竟然没人来看路引什么的,这是祁祺没有想到的,四方城也不小啊?
又一问,才知道这伙起义军是伙正宗草根出身,村里的泥腿子,当了几年山匪就集齐了周边村子硬攻进来了,这年头识字的人本来也不多,尤其是这伙人,那里面认字的更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看什么路引,有钱就放人。
进了城,祁祺对这城的观感又差了不少,只因为这大道上人比都城还要少十倍,街边摊子店子都没什么人,行人脸色更是难看,大街上时不时走过一队神色很吊,抬着鼻孔看人的人,带路人说这就是这吴家军了。
祁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感觉没比都城那群兵油子好哪里去。
“就他们把四方城打下来的?”
胡子哥充当这车夫,听他这话,就道:“四方城本来也没什么人了,有点钱的都早就迁去都城江南这些城市避难了,四方城离首都太远。”
祁祺点点头:“我知道了,天高皇帝远么,那些有钱人跑了,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哈哈哈……”
“是极是极,祁祁姑娘说的极对。”
祁祺和前头几人聊天,后头顾司晏神色淡然的继续观察城中一切,等马车进城后又走一段,前头的一小队流氓地痞样的人就拦住了路:“哎哎哎,进城来干什么的?”
“马车里什么人?”
祁祺听见前面高先生的声音出来:“军爷,有什么事儿吗?”
最前方一麻子脸看这伙人一辆马车三匹马,马不错,车也不错,看着像个大款:“问你话你就答!耳朵聋了怎么的?马车上什么人?”
这话说着,已经有人要来掀车帘子,胡子哥嘴角一拉:“你……”
顾司晏淡定出声:“老六。”
于是那麻子哼着嚣张小曲靠近了车边,帘子一掀,就见一双妩媚多情眼朝他怯怯看来,未施粉黛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身披粉色纱裙,仅用一根素簪绾起一头青丝,明明身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却让整个空间都蓬荜生辉,如一只青春灵动的小狐狸……
这瞬间,麻子脑中轰然的爆炸开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祁祺,眼底是不可掩饰的惊艳。
“姑娘,你是?”
麻子脸呆呆道。
不就是长得清秀了点,不男人了点?有必要这副表情么,还是没见识啊,祁祺心道,不能分泌雄性激素的小太监不容易,就不能来个人直接看出他是男孩子么?
目光和顾司晏对上,咬咬牙,祁祺开始人设,细声细气又透出股娇蛮道:“什么人!姑奶奶也是你能看的?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老爷~~你看他!”
祁祺伸手晃了晃边上顾司晏的胳膊,感受到他瞬间抖了下的身体。
麻子一咽口水:“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祁祺伸手一指:“那你还不赶紧出去!”
麻子被那眼睛一瞪,晕乎乎都不会讲话了,等放下了那车帘子,又想起自己要干什么来,拉着边上高先生问:“里面是什么人?”
高先生一拱手:“在下乃五福城顾氏粮行的管家,里头那两位就是我家老爷和姨娘,近来五福城生意不好做啊……我家老爷此行正是想来四方城探探水的。”
麻子心还飘着,根本没听明白高先生在讲什么,高先生的话术都没被搭茬:“……军爷,军爷?”
“哦,哦,做生意的……什么生意?……”
麻子眼神朝里直瞅,看的几个镇北的兵士一脸无语。
高先生只好又道:“粮食生意,谁知道行至一半,得知此地竟然出了个吴城主这样的大豪杰,能带领百姓们翻身做主过上好日子,老爷心中十分的钦佩,一直想着要拜会一番……此次前来也是想先观察一下城里的粮食情况,如果城主有需要,我家老爷也是诚心诚意,很想为城主的伟业添砖加瓦一番……”
说到这茬,麻子倒是回神了,退后一点上下打量高先生:“什么诚意?你们老爷是来投靠我们城主的?”
高先生笑道:“是极是极,世道乱了,老家生意不好做了……能进像吴城主这般的人物的麾下也是我家老爷心愿,军爷可愿代为通传?”
顺便往麻子手里塞了银子。
麻子一脸了悟,掂了掂银子道:“原来是来自荐的,这些日子来投奔我们城主的人多的门槛的踏破了,你家老爷会什么?”
高先生:“不管是账还是出兵打仗的主意,我家老爷都是一把好手。”
麻子又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好说好说!我看顾东家也是个实在人,我们城主就爱和实在人说话,你们先找个地方下榻吧,我这就去禀告城主。”
顾司晏冷笑了声:“多谢小哥了。”
这队人走后,祁祺道:“不行啊老爷,这些人可不像啥好人啊。”
高先生从车外探进头来道:“老爷,我们还要见那吴富贵吗。”
顾司晏思索两秒:“去吧,来都来了,看一眼。”
几人才在一个黑心酒楼住下不久,城主府那边就派人来传了消息。
晚上城主府的宴会,邀请顾司晏前去,特别说明了要携带家眷。
顾司晏对祁祺道:“没事,不想去也行,有高先生几人在这里看着,你不会有事。”
高先生道:“把祁祁送到探子那儿吧,晚上我和胡子跟您去。”
城里有顾司晏的人在,就算出了事,逃出城还是没问题的。
祁祺思索两秒,把头从窗边撤了回来,指指外边:“不去,会打草惊蛇吧?”
几人疾步过来,就见酒楼外那队人不走了,就守在外边,时不时朝楼上看一眼。
高先生都震惊了:“这是为何?那吴城主竟然是这种作风?为了钱财?还是美人?”
祁祺沉重的抚着脸道:“怪我貌美。”
众人:“…………”
祁祺:“真没有幽默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