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的圆镜中,圈画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盘旋于空,将占尽了风华的檐亭映衬成幕墙,环芒闪烁,青魇相加,透出深绿与浅蓝之色,辉映叠重如痴如幻。只见青幕之后浮现一道云衣裳霓随着纱雾轻挽娉婷袅娜的身影,竟是一位长发三千青丝绾起成髻,飘拂裙带若飞舞壁画且栩栩生动的女子。仔细一瞥,这位恍若月中仙子的人儿轻蹙峨眉的偏转脖颈,将眉弯目炯的眼眸瞧过来,是顾盼生辉,见之忘俗。居俏的肩脯侧身就那么低垂着匀称的腭尖,有种冷睨的俏媚,而翩翩浮动的云裳似羽衣,带着被画圆箍住的环佩白芒是梨花海棠,满处生香。
突然其眼眸半阖,细细的柳叶眉横,纤薄若荷的脸缓缓的露出一丝生厌的痛灼。然后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这女子渐渐的缩小如襁褓之中的婴孩,越来越小,甚至满如拳头大小。这时云雾缭绕,袅袅升起,将之团团裹挟,但见空中一道器物穿入云层划破长空,把浓浓云雾给瞬间收纳,竟是一个四方雕琢着繁镂花纹的翠碧玉盒。
“这就是你的办法!”破坏神缱越俯身前倾,凑近调侃的道,“那么冥冥之中一定就必须要有一位有缘人了?”
造物神缱藏淡淡一笑,随手拂动,于是他漾开的涟漪在古朴虔然的镜面上如同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弹指之间并随着纵深无垠的倒悬奔涌而来。
矗立于空的西陵之下,万丈飞悬,吐出的锦绣乾坤,一幕幕,一纷纷。
原来这就是分属不同的世界,下面的岁月变迁,亘古不变,经历华夏商周,中原来到南北割据的朝代。
时正值北周武帝时期,因寺僧日多,滋生是非,国库收入骤减,虽循例事佛,但更重视儒学。于是下令灭佛,大批寺庙和佛像被推到,因欲对北齐用兵,即“求兵于僧众之间,取地于塔庙之下”,下诏禁断佛、道二教,将僧侣地主的寺宇、土地、铜像、资产全部没收,以充军国之用。僧尼和寺院所属的僧祗户、佛图户被编入民籍,强制编入府兵。这并是佛道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劫难。而无数僧侣或有充入府兵,或有逃亡西域,而北地凉州的敦煌在最末端。
敦煌是一座古城,春秋时敦煌称瓜州,秦汉之际,雄踞漠北的匈奴崛起。西汉武帝时,张骞通西域的“凿空”之行,从此开通丝绸之路,汉武帝元鼎六年设置敦煌郡。这里气候干旱,降雨量少,而民生疾苦,所以宗教在这里却很是盛行,因此地接壤西域,佛教就早早已经传入敦煌,并同时流行在民间。在佛教传入初期,莫高窟开凿之前,敦煌已有如竺法护(昙摩罗刹)和其弟子竺法乘等不少高僧往来于敦煌、长安、洛阳之间传译弘法。而许多僧侣逃亡到这里来,但北周朝堂还是派人来不停的搜捕、缉拿,导致众多僧人无端的死于非命,抛尸荒漠。这数千里路,一路上累累白骨尽数被荒漠吞噬,留下遗憾的凭吊与哀思。
皑皑如火光映照的黄沙,苍茫雄浑,荒芜的一望无垠,悠悠似羌笛关山月,沙丘起伏,绵延不绝,寥廓与苍茫唯美交织,不断的描绘出一幅动人心魄的壮观景致。
日月交替,光阴过境。
一座莫高窟之外处,高高的佛塔之上,一袭素衣披就的小和尚在哪里踟蹰不定,望着迷茫的天际,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清风柔和,拂拭他干燥脱水的脸庞,虽被黄沙掩盖,满是沙粒污渍,却依旧稚子朴实,精神饱满。
这座塔屹立百年,早也随同敦煌莫高窟的虔诚膜拜深入进骨子里,所以离开此地,等同于背弃家园,这里是汉传佛教的圣地,所以荼毒更盛。
云空蔚蓝,漂泊如缕。
而风却驻足了,似乎难以捉摸。
此刻仿佛听到了哭诉之声。
原来塔檐的顶层依稀有似婴孩般啼哭的啾鸣。
小和尚犹豫了。
因为塔上的他也被登高望远的一番意境留白给涂染,变作了浩瀚虚无的无穷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