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懂嘛,大人,我就是学院派的。”约修亚从怀里取出已经破破烂烂的中央王国首都学院的认证文书,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受颁发者的名字:“约修亚·洛”。
“听说在首都学院学成的人会被授予证书,表示学院会为他们在任何学术上的行动做出背书,这就是那个东西?真不错,我当年就没有能进入那里学习。”弗吉尼亚有些羡慕地说。
“嘿嘿,这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像现在这样,一拿出来,就总有人觉得我不是坏人了。”约修亚摆弄了两下手指,认证文书上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首都学院的标志就在空中浮现了。那意味着,这份认证确实是首都学院所颁发的不假。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弗吉尼亚问。
约修亚挠挠头,说:“我一直在收集故事,完成一本巨著。最近听说,这一片区域有值得我记录的故事。”
“什么故事?”
“圣女的故事。”约修亚收起了笑容,“福斯提亚的圣女,您觉得是真的吗?”
弗吉尼亚脸色一变,尽管她刻意掩饰了一下,但正如她凭借观察力发现约修亚他们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约修亚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她的变化。
“我只管理这一片小地方,再往北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弗吉尼亚说。
“真可惜。”约修亚说,“不过,眼前发生了死人的事情,倒也可以称得上故事,只不过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种题材就是了。”
“有人失去生命这种事,你也要当作故事?”
“总有人失去生命,我的大人,”约修亚面无表情地说,“故事的结束就是生命的终点。当人经历过死和生的交点后,生命这种事就会变得清晰,于是死亡也会。于是生与死都成了坚硬的事实,故事是会记录事实的。当然,也会改造事实。”
“这是你的艺术见解?”弗吉尼亚问。
约修亚又露出了轻松的神情:“这只是我的个人喜好。正如您如此认真的对待本案一样。这么说来,我倒也有些好奇,那张扬跋扈的官员,究竟是如何死去的呢?”
“你说他张扬跋扈?”弗吉尼亚问道,她平素从未同执法官有过多交流,只是从副官那里听得他们前往酒馆做例行检查时,随着莫里芬的嘲讽,执法官忽地死了一事,这才赶来。
“就我周游的各个地方的标准来看,他都算得上张扬跋扈。”约修亚说道。他早已来此地数日,逗留的原因无他,是为了从工人口中听到那些故事,于是自然也了解了酒馆的业务,可惜每次前来,总能遇上执法官进行“检查”,于是一次也没能体验到最贵的服务,这令他颇为沮丧,他本还想将这别样的体验写进书里。
“那你这意思是,他或许树了不少仇人?”弗吉尼亚问道,可她并不认为镇上的工人有那般勇气杀死执法官。他们从记事起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会有什么理由让他们豹变出足以杀人的怨恨吗?
“我是从事实上看,您毕竟在事发后才赶来的现场,而我可是从头看到了尾。不光在您来之前已经有不少客人走出了大门,光是这个执法官的死亡,都颇有故事的味道。”
弗吉尼亚这才知道,自己来到时,这里已不是原本的所有人了。
“什么故事的味道?”她想,的确正如约修亚所言,他是目击到全部过程的人,既不像其他两人一样惜字如金,也不像自己手下的官员一样粉饰太平,此时居然有协助之意,那自然要听来一听。
“首先,在那位卖猪肉的先生说完话之后,那位执法官同时就倒下了,可是那时机如此巧妙,正好是在近乎是威胁的话音刚落时,而除了那卖猪肉的流了血,执法官乍看之下可没有任何外伤。这是蹊跷之一。”约修亚说。
弗吉尼亚这才了解,那血迹是莫里芬所流。
“没有外伤,看来需要派人检查死者的身体。”弗吉尼亚说。
“检查为妙。不过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外伤,因为以我的眼力,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可以造成他倒下甚至死亡的武器在那时被人使用。即使是毒药,也不见得见效如此迅速。”约修亚说。
“不是武器、也并非毒药的话,莫非......”弗吉尼亚想到了那个只有极少数人拥有才能的技术。
“您是想说,法术?”约修亚说道,“如若是法术,也许会有我所不知道的一种能做到这种效果,可是法术必然要遵循一种规则,即交换的原则。欲成某种效果,必然要以某种逻辑贡献某种代价,那么在呈现出结果之前,我们首先便能看到代价。只能说,存在这种可能性,但如若不知道其中原理,却也永远不能判断。”
“原来如此。”弗吉尼亚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位吟游诗人居然懂得法术。
“其次,在另一位大人前去发现执法官已经死亡前,酒馆的老板娘却是先他一步接触了执法官。是否有可能,在那时能做些什么呢?如果这是一则故事,我也许会在那里埋下伏笔。”约修亚说。
“这我也是第一次听闻。”
“您可以去找其他两位以及诸位大人们甚至老板娘本人确证。我想她大概不会在这事上说谎。”
“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弗吉尼亚已经被约修亚的言辞所打动,她期待会有更进一步的说明。
“其三,那卖猪肉后续的行动,颇为狼狈,很难想象是一个决意杀人者最后的行为。当然,这点因人而异,不过我总感觉他对执法官的倒下也是颇为震撼的。”
“听说莫里芬平素就很胆小怕事,狼狈离去倒也有些合理。”弗吉尼亚说。
“这倒是我所不知道的事了。”约修亚坦率地说,“我所看到的故事性,大概就是这样,可惜只能提出疑问,却不能进行解答,我们所了解的事实都在表面,可核心上,仍然是一窍不通。”
“我们需要更多的事实。”弗吉尼亚点点头。
“至于这个,我便爱莫能助了。”说罢,约修亚起身欲走。
弗吉尼亚忙拉住他的手:“吟游诗人先生,不知您是否乐意协助我?”
约修亚看着眼前这位美丽而朴素的贵族,她的银色头发格外耀眼,灰色的瞳孔中闪着好奇心的光芒。她大概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向往真实的人吧,约修亚想着,不由得生出不少好感。
“也算是为我的故事添砖加瓦吧。”
约修亚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