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西似乎也跟着有些无奈而又焦躁地说:“走吧,让我这个搞偏门素描的来试试看吧。”
申蟠龙忽地眼睛一亮,说:“是的呀。我咋没想到呢。如果,他能表述出来,你又能描述出来,就可以照着图抓人,那再好不过了。”
秦枳见到莫正西时,感觉比莫正西还惊诧,他说:“你很面熟,像我见过的一个老熟人。”
莫正西并不慌张,而是笑了笑,说:“你的记性应该不错。”
秦枳说:“哦!你跟我的这个老熟人说话的语气都很像,尤其是你们走路的姿势。嗯。很像。出奇的像。”
莫正西看了一眼申蟠龙,申蟠龙摇摇头,想跟莫正西说这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但他突然没有这么说,而是拿疑问的眼神看了看莫正西说:“他好像还很会表述的哟。语气,走路的姿势,都能说的这么清楚。嗯,看来你的这个办法顶顶管用。”
然后,申蟠龙用下巴示意秦枳坐下,跟他说:“说说看,你的这个老熟人,还有什么特点。”
秦枳被申蟠龙这么一夸,有点儿眉飞色舞了。
“他的模样就跟这个人不差分毫,只是比他……”
莫正西打断他的话说:“哦!你说的这个人,他现在在哪里?不然,我们去相认一下。说不定还真能认出了个亲兄弟来。”
秦枳摇摇头,说:“可惜听说他在反围剿的时候,被伪军的子弹打中了。但你们真的好像。”
申蟠龙心里刚鼓起来的希望,被秦枳这一戳,就莫名来了一股无名火,他看见莫正西顷刻间垮下来的脸,以为莫正西跟自己一样,很厌恶跟这种不着边际的人交流,就顺势踹了一脚秦枳吼道:“扯他妈闲蛋,正经事儿不干的玩意儿。”
莫正西把目光投向这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椅子的房间外,深秋时节的树枝,在冷风中摇摆,他想到了他的哥哥苏问湖。
他想他应该在下次与组织联系的时候,把自己要寻找哥哥苏问湖的这件事儿,当头等大事来请求。
莫正西身后的那把椅子上坐着的秦枳没想到申蟠龙会突然地给他来这么一脚,竟把他踹的一个趔趄,站起来,他就伸手有了在腰间摸枪的动作,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老练,但他很快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说:“我都把这电文都给看烂了,也看不出个啥名堂,我本来也就是个搞印刷的,你问我刻板几分间距是几号字,我能说得出来,但这电文,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个天书。”
莫正西明白了,秦枳这家伙,原来是个做印刷的,那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跟报社,或杂志社有关的人了。他还注意到了秦枳的右眼皮上有个小米大的黑痦子,在看发怒的申蟠龙时,他右眼皮上的那个痦子像一颗跳跃的眼屎。
莫正西坐在刚在秦枳坐过的桌子对面,跟申蟠龙说:“这是多久的事儿。”申蟠龙毫无防备地说:“两天前。”
莫正西还得知被秦枳出卖的两个中共组织里的其中一个,就关在林良生的隔壁。这个被隔离在办公室里隔壁房间的秦枳,远比被他出卖的人轻松多了,他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而且看上去气色还不错,也就是说,他这两天,并没有人为难他,他在没有译出有价值的译文的情况下,依然被他们有“优厚的待遇”,就这一点,莫正西就可以肯定,这个叫秦枳的家伙,来头不小。
“好吧,把你刚才表述的熟人的本事拿出来,把你们开会,接头的人认真地表述出来。仔细地想好了再说。”
申蟠龙摇摇头又说:“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婆婆妈妈的,说话不着调。不是看在你提供的乔家敦共党的消息,老子都想毙了你。一无是处。”
秦枳眼巴巴地看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申蟠龙,说:“谁说我一无是处。我会写文章。我写黄埔轶事还登过《申报》呢。人都是各有所长的嘛。让我拿绣花针,肯定比拿枪要难多了。”
申蟠龙自己抱着自己,歪头看了秦枳一会儿,点点头,说:“此刻,不管你会写文章,还是能打大炮。让你拿绣花针,你现在必须给老子拿绣花针。”
看得出秦枳其实也很着急,可一着急,又不知从何说起了,指手画脚地比划着他沿路来遇到的男的,女的,他说那些男的,女的,都是他从前没见过的,他说他们本来是要在乔家敦一个茶楼的阁楼上开会的,不知什么原因取消了。改成了单独会面,他的上线和下线,也都只见过一面,只这两个后来进来的人,一个是突然闯进来说另一个人被人跟踪了,其实,他自己也被人跟踪才被抓到的。
申蟠龙吐掉口里的槟榔后,吐词吐得非常清晰,他说:“好吧!那你现在看着我。你好好的看看我,把我表述出来。”
秦枳看着申蟠龙,说:“鸭舌帽,是藏蓝色的鸭舌帽。还有,你的皮夹克应该是米契特思公司的头层皮,柔软,有韧性。你的眼睛不算大,你没有长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