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种性子的人,哪里有能把事儿拖搁浅了再说的事儿,当下就给她的干姐妹打了电话,把这事儿说成了。
可何嘉怡被英国的莱斯银行借调过去,到香港一去就是大半年。
日本侵华,在上海,南京,苏杭的各家银行,随着战事的不稳定,投资方面都相继出现了亏损。
前几次的分析调查何嘉怡的预测说服力最强,她在几个城市的调查分析报告,也得到了几家银行的认可和肯定。
益阳立春在回来的路上,跟莫正西能说这些,在莫正西看来,他的教官真的是太满意何嘉怡这个美丽,又有才干的女子了。
莫正西希望益阳云舒也能喜欢和接受何嘉怡,这样,她的哥哥益阳立春该算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了。
益阳云舒在莫正西进门时,扔给他一个烟斗,她说:“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你很快会成为一个大烟鬼。你看看你身上的一股子烟味儿,今天这是跟谁去喝了酒。把脸喝的像猴子屁股似的,难看死了。”
莫正西想说,我跟你亲爱的哥哥去喝了酒,还见到了你漂亮又了不起的嫂子。
可他没有来得及说出这些心里话。他看见益阳云舒摇晃着迷迷糊糊的念念,正在给益阳立春打着电话,她说:“哥哥你咋不过来呢?我的手臂都要酸掉了。一到晚上,念念就认人了。她谁也不要。”
看着牢骚满腹的益阳云舒,莫正西摇了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大早上班,莫正西站在二楼上,看见申蟠龙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人,虽然都在走路,但从神情上来看,这人,在这群人当中的神情有些慌乱,瞻前顾后,担心别人会踩到自己尾巴的样子,仿佛一片树叶落下,都会吓他一跳。
申蟠龙好像也很客气。莫正西听到申蟠龙说:“你让我们把共党在乔家敦的联络点给端了,就应该知道到这个联络点其他常来的人的去处,或者他们的联络方,对不对。做事情就得做到位。这应该是你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做事的风格。”
申蟠龙还说:“我们大队长李江南就是从你们队伍里出来的,要不,就让你们的这些同志来这里会会我们李队长。他可是很好客的哟。”
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莫正西摸了摸腰间的这把匕首,他不知道,李江鱼的这把刻着“刀鱼”象形字的匕首,会不会在这个不相识的叛徒身上又一次立功。
莫正西返回办公室,想着如何找机会下手。他知道,李江南曾是中央特科成员,被捕后不畏酷刑,英勇抵抗,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一个女人,最终投降了。
莫正西想接触这个神情紧张,四处张望的男人,可接连两天都根本无法接近,也无法知道此人叫什么,来自何方,怎样被俘,出卖了怎样的重要情报,但能让李江南这样冷面的家伙,笑的如此开心,一定是他们得到了想得到而很难得到的情报。
他想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回家在邮筒里翻找三天前的旧《时代日报》,他要像之前在这张旧《时代日报》的广告栏里找他可以联系的方式,因为,他填写的回执单,一直死气沉沉的躺在他家的邮筒里,他真担心,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了端倪,因为,他在回执单上面,反复写的就是四个字“家父病危”,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问号。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了回复,回复的还是回执单,只是内容告诉他,让他找三天前的《时代日报》,在《时代日报》广告栏里,找到他们的新的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
益阳云舒却在这个时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一张新《时代日报》丢在茶几上说:“报纸上说桥家敦有个共党联络点被端了,是不是哥哥说的那家卖旗袍卖的很好的店啊。这下可完了,天暖了,我可到哪个店去买合意的旗袍呢。”
“信箱里的报纸你都拿了吗?”莫正西答非所问。
益阳云舒说:“都拿了,喏,就这两份。”
莫正西翻开下面一张《时代日报》,这是一张昨天的过期《时代日报》,并不是他想要的前三天的旧《时代日报》,他想随手丢掉时,却被一个署名“棋手”作者的反共言论吃了一惊,这个被加黑增粗的言论题目,被放在了这张昨天的过期《时代日报》头版头条最醒目的位置,就连作者“棋手”二字也加黑了。
莫正西展开报纸举得很高,他不想让益阳云舒看见自己看见这张《时代日报》后异样的表情。
他知道,益阳云舒也知道她的哥哥益阳立春在“临训班”因为他的围棋棋风持重,神略围堵,被师生们封了个绰号,叫“棋手”。
他不敢相信这个“棋手”就是他敬爱的益阳教官益阳立春,现在投靠了汪伪政府已经让他内心无法接受了,怎么还可以在影响力极大的《时代日报》上发表这样谄媚日本人而不知廉耻的言论呢。
见莫正西一直不吱声,益阳云舒拨开挡在他面前的报纸问:“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言论”时,莫正西一把将那张旧《时代日报》拍在茶几上说“这肯定另有其人,我不相信。最好,你也不要相信。”
谁知道这句话居然还能把益阳云舒激怒了,她说:“阿宝在做饭,你把孩子抱着,我去找哥哥问清楚,他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做这等耗子舔猫鼻子的事情。”
莫正西抱着念念一把拉住益阳云舒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这样我们可以看看他究竟能把这等耗子舔猫鼻子的事儿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