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从容,出门就招了一辆人力车,坐在人力车上,还不忘给他“送行”的三个人挥挥手。
莫正西想,难不成他们这是在用中统惯用的,已经过气了的“细胞计划”,把这个叫齐乔杉的中共地下党领导人物,悄悄的抓起来,秘密地审讯,然后,秘密地又把他放了。目的是让他回去,像一个“败坏”掉的细胞,回去“腐化”他们的队伍。难道这个齐乔杉他真的变节了?
“你跟齐乔杉很熟吗?怎么会跟他认识?”益阳立春在莫正西胡思乱想时突然问道。
“他可是共党分子啊!”李江南也跟了一句。
益阳立春说:“你把这个经过和结果,认认真真地给我写清楚。嗯,应该是说清楚。不然,你可有大麻烦了。”
莫正西说:“可你们,放了他。就刚刚。”
李江南说:“你知道什么是放长线嘛?”
果然,在李江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人接二连三的上了车。
莫正西再一次看见齐乔杉时,齐乔杉一只能睁开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他说:“你还记得那个大号字吧!那是我专门给你留的。我怕你第一次进城,找不到我们。”
齐乔杉说这些的时候,嘴角的血水流出来,挂在了胸前,他那件蓝色的夹袄里的一层薄棉花,被染成了红色。
“闭嘴!你给我闭嘴!”
莫正西不想听他说下去了。他担心齐乔杉再这样说下去,会说出他的哥哥苏问湖。
齐乔杉没有说苏问湖,他说:“你会唱歌吗?我唱给你听。”
齐乔杉真的唱了起来,他唱的断断续续,但莫正西听出来了,他唱的最清楚的是“大豆高粱”……
益阳立春那天回来跟莫正西说:“喝点儿酒吧。”
才端起杯子,益阳立春就说:“不会唱歌,就尽量不要唱歌。就像那个会唱大豆高粱的齐乔杉,他唱的实在是太难听了。难听到,只想让他快些闭嘴了。”
莫正西说:“您这是说,让他去死了吗?”
益阳立春说:“说得那么难听干嘛!”
这几天总往外跑的益阳云舒或许是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心情似乎也不错。
见他们说着这些话,一桌子都沉闷的厉害,就跟他们说:“我可以解禁了,告诉你们一声。嘻嘻!”
莫正西为齐乔杉的牺牲,心里堵得发慌,没有理会益阳云舒,但益阳立春却十分贴切地附和着益阳云舒。
他说:“你是说,你们戴局长要放了你一马,是这样的吗?”
益阳云舒把头一扬说:“我若说,我可以像哥哥一样,可以随意的进出新政府,哥哥会不会很开心啊。”
益阳立春愣了一下,他说:“你这样一个顽固分子,也能无师自通,恐怕心怀不轨呀!”
益阳云舒当然不服,她说:“哥哥肯定知道,不入虎口,焉得虎子的道理。”
益阳立春没有说话,而是将一把随身携带的新的勃朗宁手枪递给了益阳云舒。
他说:“这是谁给你出的鬼主意?”
益阳云舒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她说:“这叫自我保护意识。”
益阳立春和莫正西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疑惑益阳云舒“发神经”的时候,益阳云舒已经收到“顺水推舟”的指令,她想“这个顺水推舟”定会让益阳立春和莫正西意想不到。
益阳云舒的准备其实已经很充足了,她的投诚稿子,早就拟写好了。她不会把她的组织暴露给他们,当然也不会让他们索然无味。这不轻不重,不淡又不咸的手法,她就应用自如了。
对着镜子,她描了个淡眉,眼睛更加水灵了,淡淡的粉扑上去,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了一下嘴。
像要去赶舞场一样,心情轻松而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