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喜欢伏在莫正西的背上,听着他嗡声嗡气的说话,听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她就会在听着莫正西嗡声嗡气的说话,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入睡。这样安然的入睡,会让念念醒来后,开心的手舞足蹈,东张西望。
益阳立春说:“不要紧,合适的时候,就请个保姆。你的工作要紧。”
莫正西说:“我能干什么呢?”
益阳立春说:“现在,政府里的特工、军队,还有银行,都有无线电台,但都缺乏电讯这方面的技术人才。周总裁为将中央储备银行电台加快步骤投入运用,助力运营,正在广纳才俊。特工总部那里这几天也跑来凑热闹,叫喊着缺乏这方面的技术人才。这是个多好的机会,我推荐了你。”
益阳云舒也说:“那你就去呗,家里,不是还有我嘛。”
益阳立春接莫正西到极司菲尔路76号时,遇见刚下车的李江南。
李江南说:“这好像就是天意,我们三个会以异曲同工的方式,共同选择了这个适合发展理想和抱负的地方。”
李江南知道益阳立春前几年杀汉奸和亲日分子,早就威震四海了。他每次见到益阳立春都会莫名的有些发怵。
不是因为益阳立春是周佛海的亲信,也不是为益阳立春现在就任的职位,而是益阳立春的身上那种暗带的一股子杀气。
他知道,几年前,在南京特别市抓获益阳立春后,那时刚刚成立新政府特别行动大队,还没有职位的李江南,亲自给在老虎凳上,已经昏过去的益阳立春加的第三块砖。他听到了益阳立春骨关节发出“咯咋,咯咋”的声音,他想着李士群答应过他捣毁军统和中共地下组织给他加官进爵的事儿,就想给益阳立春换个刑具,那天,他给益阳立春喝了很多水,让他的肚子鼓胀起来,这样他在电椅上的感觉会更加猛烈一些。
他先是给益阳立春松了绑,让他下地在院子里快步行走。
那天,益阳立春不会走路了,他的膝关节已经脱臼,被他们拖拽着架起来行走,他痛的呜里哇啦的一阵乱叫。
这可能就是益阳立春后来走到哪里,都想把自己摊倒在哪里的主要原因吧。
益阳立春那天喝了很多水,应该说被他们灌进去很多水,他们灌累了,就直接把益阳立春按进大水缸里,让他耳朵鼻子一起喝水。
益阳立春那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手,在空中乱舞时,李江南用一把锈迹斑斑的老虎钳夹断了他右手的食指。
现在,益阳立春没有理会李江南伸过来的那只手,径直走进了挂着“天下为公”门匾的汪伪政府76号特工总部的大门,用他失去半截食指的右手,指着跟在身后的李江南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用这种没有分量的劳什玩意儿,早该淘汰了。”
莫正西跟在益阳立春身后,从益阳立春指着的那堆被拆的零乱不堪,锈迹斑斑却十分沉重的旧手铐和脚镣旁走过。
莫正西隐隐感觉,他的益阳教官已经变得比李江南还要残忍粗暴了。
莫正西的一只手插在卡其色风衣口袋里摸着一把刻着“刀鱼”象形字匕首的把柄,这是今天早晨益阳云舒在他的风衣内衬里藏的一把胡桃酸木刀柄的匕首,刀柄正好被一只手握住,刀身不长,但双面鱼刺形的凹槽,令这把锋利的匕首更具杀伤力。
这是那个刚来临灃特训班没多久,就惹出一堆麻烦的李江鱼,送给他心爱的女人苏澜的一把匕首。
莫正西现在捏着李江鱼送给苏澜的这把刀柄上刻着“刀鱼”象形字的匕首,他想,在走进76号特工总部之前,他要用李江鱼的这把胡桃酸木刀柄的匕首,防止要锄杀他的军统特工。
进了76号特工总部之后,他要防止李江南和申蟠龙他们使诈,背后捅刀。
李江南现在带着他们站在了76号特工总部办公楼的二楼上,把戴着一双白手套的手指了一下从他们这个角度望过去对面的一排楼说:“若不是一场误会,你们二位可是闲少会到我们这里来的了。益阳主任所见的都是大工程,不过,我们巧用了这块弹丸之地,不枉费汪主席的一番苦心啊。我还是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的办公结构吧。这二楼第一间靠北的是电讯室,紧挨着的是文书机要室,那边……”
莫正西把头扭了过去,那栋楼靠西的一处地下室被申蟠龙他们做了审讯室。
他不想听李江南说了。
在那里他受了一天一夜的刑,到现在还感到脖颈痛,手指痛,哪哪儿都跟着痛。
要命的是,他想到林良生还关在与这个审讯室只有一墙之隔的牢房里时,就有一种要冲进去跟他大声说一声“你他妈的别冤枉我——”的冲动。
“怎么,还不舒服啊?要不再休息几天再来上班也不迟。”
李江南看着莫正西苍白的脸又说“这申蟠龙下手就是不知轻重……”
益阳立春说:“这些话以后都别说了。你们电讯室的那些译文和侦讯之类的活儿,多让他指导指导,这大半年都过去了。李主任说你们没拿出一份像样的东西来。”
益阳立春说完这些转身看了一眼莫正西,莫正西在他的眼神里这一刻好像看到了被他宠溺的益阳云舒。
他说:“要是累了,就去找我喝茶,泡泡澡。”
益阳立春瞟也没瞟一眼李江南,转身下楼时,严毕非的车已经开到了这栋楼的楼下。
望着远去的轿车,李江南突然愤愤地说道:“这该死的打手出身的申蟠龙,这次的疏忽,就知道他该是有多么的肤浅。不过,莫正西,真心话,像你这样一个年轻又有能力的电讯专家,真不应该来我们这个地方来仰人鼻息,倒是应该在政府部门安排一个恰当的位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