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承安幽深的目光在她疏离的脸上定格了几息,淡淡收回,“林姑娘不必客气,毕竟是拿北二公子人情换来的,我也不是白费力。”
林思棠不再说话,这会儿,她突然发现北念念似乎不太对劲。
以往她睡着,呼吸都十分均匀,今日呼吸却很轻,小脸发白,闭着的眼睛仿佛陷入了昏迷,对外界没有感知。
“念念,念念。”林思棠慌张的抱着她轻晃。
“她被喂了醉香散。”王氏有力无气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醉香散,是麻痹人感知的一种,同蒙汗药有异曲同工之意。
她还那么小。
林思棠沉着脸,抱着北念念快步上了马车,因为着急还绊了一下,幸被人扶了一下。
她以为是奂月,一垂眸,却是一个淡青色的衣袖,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托住她手臂,刚劲有力。
北承安笑容温润和煦,“小心。”
“多谢。”林思棠不着痕迹的避开,“今日事有劳安王殿下,念念着急看大夫,我先走一步,有时间再设宴款待殿下。”
北承安笑笑,并未说推诿之词,很自然的点头,“不急,等我有空,会上门向林姑娘讨这一顿饭的。”
“……”林思棠有瞬间的呆愣。似是没想到他那么不客气。
“呵呵。”北承安勾唇轻轻笑起来。
林思棠抿唇,抱着北念念进了车厢,车夫调转马头,往巷子口行去。
突然有马蹄声临近,北承安温润的声音旋即响起,“我住在永安街,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那寻我。”
林思棠掀开车帘,礼貌的回了句多谢。
北承安看了眼她疏离淡漠的小脸,温和笑笑,策马离开。
奂月将北念念接了过去,林思棠才抽出手查看王氏,“大嫂,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哪受伤了?”
“不是我的。”王氏虚弱的摇了摇头。
林思棠不放心,拉着她查看了一番,确定她身上没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
巷子拐角处,几匹快马停在那里。
为首的北承安面容冷峻,幽深的黑眸凝视着逐渐消失的马车,瞧不出什么情绪。
“王爷。”暗卫驱马上前,禀报之前未说完的话,“李郡王被北王府世子妃刺了一刀。”
“嗯?”北承安抬了抬眸,“人死了吗?”
“……没死,不过若是要杀他,此次是最好的机会。”
黄河郡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北王府头上,皇室正好坐山观虎斗。
听了这话,北承安目光骤冷,偏头凝视着说话的暗卫。
“王,王爷。”暗卫讪讪垂下头,不一会儿,冷汗浸透了后背。
“往后再自作聪明,我不介意帮你把命留在青州。”
北承安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
马车在北王府门前停下,林思棠抱着北念念下车,奂月小跑进府去请大夫。
王氏被丫鬟扶着回了梧桐苑,大夫已候在了那里。
北王妃听闻消息,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华儿,你怎么样?”瞧见王氏满身的血,北王妃眼前发黑,险些昏过去。
“母妃别担心,我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不是我的。”王氏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她身子本就不好,这次的事件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精力,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大夫收了手,眉眼间都是愁绪,“世子妃确实没受伤,只是……”
“只是受了累,好生歇歇就没事了。”王氏接过大夫话头,微微笑了笑。
北王妃皱了皱眉,还想再问几句,王氏就连忙吩咐大夫去给一旁的北念念把脉了。
“念念怎么了!受伤了吗?”北王妃被吸引了注意力,又去看一旁被林思棠抱着的北念念。
大夫手搭上小家伙的脉搏,就拧紧了眉,屋中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夫终于收了手,林思棠立即问,“怎么样,有无大碍?”
大夫斟酌了一番,说,“姑娘是被喂了醉香散,对性命没什么大碍,只是对身体多少会有些损伤,姑娘又是早产,不过幸好养的好,身子骨不差,在下开个药方,养养就没事了。”
几人都同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北念念沉睡的小脸。
“奂月,跟大夫去拿药。”
“是。”奂月福了福身,同大夫走了出去。
屋中就剩了北王妃,王氏,林思棠以及睡着了的北念念四个人。
“华儿,究竟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带着念念出府了呢?”北王妃关心的问。
“我…”王氏垂下眼帘,声音很低,“对不起,母妃,我带着念念涉险了。”
北王妃叹口气,“念念是北王府的眼珠子,你是她亲娘,自然不会害她,母妃只是……”
“母妃。”林思棠突然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大嫂体力不济,还是让她先歇歇再聊这些吧。”
北王妃看了眼王氏苍白的面色,只得压下心中狐疑。
“也好,那你好生歇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是。”
北王妃转头又看向了林思棠怀里的北念念。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看顾好念念的。”
“嗯,好。”北王妃点点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领着丫鬟走了。
“思棠,谢谢你。”王氏几乎呢喃的声音轻轻说道。
林思棠笑笑,“不打紧,身子重要,你不想说就不说,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王氏笑了笑,更衬昔日那双温婉的眼睛无神空洞。
抱着北念念回了墨香居,林思棠吩咐奂月,“发话下去,今日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泄露多嘴半个字,若有违背,直接杖毙。”
这是第一次,林思棠如此狠戾,以主母的身份发号施令。
奂月心知事情严重,立即去办。
王氏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无故失踪一日,还是与昔日前未婚夫在一处,若是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林思棠的严厉警告,此事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北念念一连睡了三四日,才渐渐醒来,只是依旧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长,令林思棠一度忧心忡忡。
好在请了不少大夫,都说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算算日子,北辰砚应也已抵达边关,只是她却不曾收到他只言片语。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思棠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