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蓄谋已久的接近(2 / 2)穿过最后的雾霭首页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惹莫小姐生气了,否则后面这些事都不会有是不是?”他一面说一面拍了拍莫秋言的肩膀,自己走在了她的侧方,勉强可以帮她挡住一点河面吹来的风。

陈景深笑着说话时的声音莫名地很动听,如春风拂耳一般,叫莫秋言几乎忘记此刻还处在伦敦最深重的寒冬里,忘记身边小刀般的寒风正咻咻地飞过。她使劲抿住嘴,抿住那一丝本不该存在的笑意,小跑了几步到陈景深面前,转过身挡住他的去路,眼睛透过被刮得纷飞的长发望住对方的眼睛,问:“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她这话问得认真又奇怪,但在陈景深耳朵里却清晰无比。他仅剩的那只眼睛里的世界是渺远的,尤其在这样的黑夜里,只能看到几个闪烁的色块。但这些色块中,唯独一个具象——这个正站在医院庭院里喷水池旁的女子。四周没有强烈的光源,她的脸蛋微微暗淡,但是眼睛却被河对岸散来的暖色霓虹光裹挟,在夜幕中晶亮如星。树生新芽、人换新衣,他小时候花了很久才让自己接受,世事短如春梦。但此刻他却忽然发觉,原来世界上还有她那双倔强的眼睛,一如从前。

陈景深又一次笑了,这次的笑与以往都不同。他走上前解开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就套在莫秋言脖子上,把她那早已经纷乱的卷发都套进围巾里,如此她的发丝就不再被风吹得打在脸上。他一边给围巾打结一边慢慢道:“下次不要再穿这么薄的衣服,我看你脚都冻成冰了吧?可惜我穿不进你的高跟鞋,否则就让你穿我的鞋回家了。”

“谁说我冷了?”莫秋言赌气道。

陈景深并不理她,嘴角挂着笑意替她系好了围巾,右手比出起誓的手势举起来,煞有介事地道:“我拿我剩下的这只眼睛像你发誓好不好?昨天在威斯敏斯特桥的偶遇绝对不是我故意制造的。我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都在北伦敦,平常回家根本不用过桥。昨天我单纯觉得夕阳下的大本钟肯定很美,所以才想过去看看,顺便散步。要是我连这个都能预料,为什不早点就随便找个由头见你?”

伦敦地区被泰晤士河横向一分为二,河上架着数座桥连接南北伦敦。假设真的如陈景深所说,那么他的生活中确实几乎不会踏足威斯敏斯特桥。因此这个解释在莫秋言这里勉强还算是可以接受。她思考了几秒,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和维奇安娜是同事?你不是在画廊工作吗?”

陈景深失笑,不得不承认道:“我确实在她们工作的那个酒吧做酒保,但那只是兼职和爱好而已。”

“不是为了接近我蓄谋已久?”莫秋言伸出一根手指近近地指住他的鼻尖。

他的笑陡然间迷离起来,“你是想让我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一瞬间,莫秋言被陈景深的这个问题深深地问住,微瞪着眼睛愣在了当场。而那个罪魁祸首如得逞的罪犯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伸手握住莫秋言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鼻尖放了下来。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陈景深没有给莫秋言更多愣神的机会,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了一旁威斯敏斯特桥的桥头。莫秋言躲在陈景深身后吹不到河风的地方,看着他很快伸手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还替她打开了车门。等她坐好后,他俯身在车窗口和司机确认好了目的地,随后从钱包里数出一叠钞票递给她。

“这些怎么样也该够了。不够的话叫司机打电话给我,我汇给他。记得我的手机号码吧?”

陈景深边说边帮莫秋言带上了车门。正在司机要发动车子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出言阻止,冲莫秋言说了一句,“你头发乱了。”便把手伸进车窗,将她的长发仔细地从围巾里掏了出来。正在她不明所以时,车子已经开动,车窗也被缓缓摇上。她的余光察觉到了什么闪亮的东西,一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见鬼一般出现了一根银色的细链,而链子最底端坠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在桥灯的照耀下发出蓝色的细闪。再一抬头,陈景深就站在路边,一脸笑意地朝她挥手。

莫秋言原本还沉浸在陈景深刚刚的那个问题里,没有完全抽离。如今猛地清醒过来,几乎要犯心脏病。她一跺脚,狠狠一拍车窗,吼道:“王八蛋!我就该把你两只眼睛都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