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远掂着几枚铜钱,欢快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在山脚下不远处有一座小镇,具体叫什么名字谢远记不清了,亦或者谢远没有问过。
徐六月隐居的这座山倒是有一个浪漫的名字,唤作情缘崖。山巅高耸入云,不止万丈,山间云雾朦胧,远看似真似幻,有几分仙境的味道。
据说不知多少年前曾有神子神女在此许下白首相依的夙愿,两人结合时琴瑟之音响彻天地,因此得名情缘崖。
谢远还是从山下小镇的教书先生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
教书先生本名张大生,是个外出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在他口中能够认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能够听到许多波澜壮阔的人生。
谢远记得第一次下山时遇到张大生时,张大生正在河边钓鱼,谢远因为太过兴奋从山路上滚落到一旁的溪流中,是被张大生钓回岸上的。
“你这娃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在这溪水里装什么鱼人?惊了我的鱼儿怎么办?”
张大生一边揪着仅剩几根的胡须,一边打趣着谢远。
谢远轱辘地从地上爬起来,像爬上岸的落水狗抖落着身体,仿佛这样能够驱逐掉浸透衣服的水一样,红着脸老半天,憋出来一句。
“你懂甚,小爷未来是要下五洋捉鳖的能人,刚才不过是在熟悉水性罢了。”
此时的谢远还比较年幼,身子还未长开,看起来就跟个猴儿一样。
张大生眼睛半眯着,带着几分笑意,抚掌大笑。
“呵呵呵,你这小娃娃,志向倒是不小。若非小老儿在此,怕是这汪小溪便可绝了你的前途,大洋何其辽阔,绝非你这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可以想象的。”
“这不是我功夫未成,你等着,待我神功大成,必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浪里白条。区区大洋,必…必…”
谢远瞧着张大生半眯着眼,一脸慈祥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差将‘你觉得我会信’写在脸上时,就渐渐没了底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说。
“好吧,谢谢老爷爷将我从水里救起……”
“然后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
谢远不明所以。
“啊?这是什么规矩,哪有要人当牛做马的?”
“其他地方的人都是这样的,喜欢讲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之类的。”
张大生觉得谢远有趣,忍不住和他开起玩笑来。
“所以啊,小子,你看我刚才从水里把你救上来,帮你摆脱了被淹死的厄运,按规矩来,你以后就是小老儿的牛马了”
“切,谁需要你救啊,没有你,小爷自己也可以回到岸上来”
谢远一边说一边扯开自己的嘴巴,舌头吐得老长,对着张大生扮了个鬼脸。
“略略略”
“嘿,你这小子。”
张大生仿佛找回了童心,丢下手中的渔具,撸起袖子作势要揍谢远,谢远抬脚便跑,张大生便在后面追。
两人仿佛孩童一般沿着小溪追逐,一个是从未接触过其他人的真孩童,一个是留守的老顽童。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