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些,对吗?”
“他……经常发出古怪的声音……喃喃自语……或是在和谁说话……”
“说了……什么?”
“我听不懂……孩子……我从未听到过那种……发音……也许是他曾私下学习过的某种异族语言……它让我胆怯,一些充满罪恶的丑陋念想伴生而出。我确定两者存在关系……它们总是一同出现……太可怕了……有人说是恶魔的低等鬼祟语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在和恶魔交谈……”
“还出现了什么异状?”
“他亵渎……”
老人看了看四周,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注意到同车厢的那名年轻女孩,正在有意无意地看向我,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断在双腮轻轻刮擦……这个姿势……让我感到本能的厌恶……她仿佛是在提醒我某些事情不可掩盖……
“所有能够眼见的地方都被用动物的鲜血勾勒出奇怪的符号……包括……帝皇的圣象……邪恶的内心也让他的面相和体貌发生了改变……狰狞、可怖、扭曲……他的身体上长出很多肿块,一些地方却在萎缩……在被带走前的一段时间,他不愿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总能听到那些……低语……有些属于他……有些……绝不是他发出的……”
这位失去丈夫的妇人、失去全部孩子的母亲,极力地压低声音,身体向我竭力靠近,布满忧色、愁容、皱纹与绝望的脸几乎填满了我的整个视野,言语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剜刀,在我的心脏上豁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当它抽出数秒后,我才感受到深及灵魂的疼痛和踏入渊涧般的虚无。
“什么……模样的……符号……”
“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告诉我的自己。‘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关于符号的事,包括你自己’,这是国教牧师的原话,也许,是吧,我记不清,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这位老人恢复原本的坐姿,每一寸血肉都犹如应激般的颤抖……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谢她牢记了国教牧师的话,一些悲观的联想已经开始把老人丈夫的遭遇和我曾经历的事件相互牵扯,并即将再次浮现,强烈的恐惧已经破茧而出、在短暂的时间秘织成网笼罩在我心头……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你安然无恙。”
“信仰很重要,帝皇把我从深渊边上拉了回来……他一直护佑着我……”
“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打断了老人的话,因为我看到那名年轻的女孩,在最后看了我一眼后,起身准备离开……涉世未深的目光轻易地出卖了她的内心,我看到了那张愚蠢面目的主人在皮囊下不甚巧妙地掩藏了一个关于我的肮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