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时候……”
我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狰狞的,因回忆而受伤以至脆弱不堪的神经牵动着每一块血肉频繁的、不可控制的肆意抽动……我尝试抚慰,可抚慰本身却极力抗拒这种操纵与指示,它咒骂与幽怨于我的息事宁人……我不敢作以直视,于这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一个诡谲、抽象的鬼怪可怖之物出现在眼前……在双瞳没能聚焦到所有细节前,我便被瞬时的印象所诱发的恐惧完全摧毁……它……
“啊……”
在毫无防备、密不透风的恫吓之下,我竟失声尖叫,那个……虽然没能用眼睛记录下它的全部特征,但本能已经将其划归为从未认知的不可认知的、超越人类对物种学识的未知可怖之物,随着这一声失控的叫嚷,它……我确定它曾货真价实的出现过,并出于某种邪恶的目的让我眼见到它……它消失了,和我的哀嚎与呻吟一起……不明来处,不知何往的消失了,来自人类文明的造物又重回双瞳之中,披着干净、墨绿色的软椅,尚算考究的木质桌子,带着工业烟尘的玻璃以及窗外飞驰而过的高大烟囱……
我惊魂甫定,不断地向四周张望,以保证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我从未觉得与人在一起能够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而不是危险的、有所图的、针对的、需要用尽全力去应对的、利用的、胁迫的、奴役的……最终,我将目光锁定在那位老妪身上,她不知在何时坐到了我的对面……正在用同样惊恐万分的眼睛看着我,我急切的用双手快速地摸索自己的面庞、身体……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直至,明确自己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变化,答案仍没有浮现,我仅仅想确定自己没有改变……可为什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缺乏逻辑与根据的想法,我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解释……或者说,答案就在那里……可我决不能去窥视……
带着纠缠在一起的、悬而未决的惊恐、茫然,我和老妪的眼睛再次相接,她带着的人类共有的、也应当去认同的悲观情绪反而令我的内心渐渐平复……那是来自人类的眼神……它让我感到安全……尽管,我所见到的眼神中,满是是阴郁与忐忑……
“我丈夫生前也总是这样,特别在我最后一个儿子战死之后。”
一分钟后,出乎意料的,这位老人开口和我搭话,寥寥几语,便是数个苦难的故事。
“我失态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某种精神疾病一直不肯放过我……”
冗长的深呼吸帮助我获得了重新汇聚精神的时间,面对她的话语,实际上,我认为自己可以理解,却无法足够优渥的共情……怖幻觉的出现……这实属初次……我经历过无数的噬人梦魇,它们在我贪婪酣睡的时候肆意作乱,可当我保持清醒,鬼魅则默认低调、偃旗息鼓,即便时时在难安的片刻显露作祟,但从未如此张狂与肆无忌惮……它的突然出现无疑给予我一个严重的警示,罹患的精神疾病或心理障碍程度正在的加深,甚至完成了迈向下一步的质变,我必须尽快根除病源……
可另一些认为……我根本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它们属于谁……我的判断依据是……这些认为出现的依据与运行的逻辑都绝非出自我的意识,而是不知途径与根源的舶来品,它是如此表述的,“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内心的恐惧具象化的显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噩兆,更糟糕的事情在此后必然接连出现,某些不洁的力量利用恐惧引路正在解构我的内心,它看见了藏匿其中的一切恶念并加以利用,力量的主人渴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潜移默化地瓦解我、征服我,让我成为它独一无二的附庸……我必须警惕,我必须直面自己内心的每一个细节,在真相唤醒所有属于我的邪祟前,灭绝每一个蠢蠢欲动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