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他靠近,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轻轻握住他的手。
正被愤怒和麻木撕扯着的岑元突然感觉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包裹住他的,眼神一怔,似有所感地低头。
果然撞见了一张干净明媚的笑脸,像一抹晨曦轻柔地照进他的心底,驱散了那些侵蚀着他的阴霾。
他忽然就没那么难受了,紧握的拳头松开,眼神交错时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曾氏依旧在原地谩骂,柳宝宜知道能治得住这个野蛮老太婆的只有岑老头,所以她直接越过曾氏,跟门里头的人说话。
“阿爷,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可以决定小辈的姻缘,但小妹是娘的亲女儿,是岑大哥的亲妹妹,他们也该有资格反对这门亲事吧。”
多得柳宝宜无声的安慰,岑元很快寻回了理智,也决然道:“请恕孙儿不孝,有今日若是带不走小妹,我明日就只好去一趟县衙将岑家挂在我名下的田地除去。”
曾氏撒泼的动作一顿,然后面目更加狰狞了:“你敢!”
没想到这个贱种这么宝贝一个赔钱货,她跺了跺脚,恼火地抬手朝他狠狠地扇过去。
岑元拉着柳宝宜躲,继续朝里喊:“阿爷,家里每年减的田税一石多,价值不止一两,您真的如此短视,为了几两聘礼舍弃这样的好处吗?
“闭嘴!我打死你这个天杀的灾星!”
“住手!”
里头那个抽着旱烟不出声的干瘦老头终于开了口:“都进来。”
岑家的大家长发话了,柳宝宜舒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抽了个大耳刮子。
曾氏也不敢反驳,恨恨地盯着岑元夫妻进了屋。
贱种还真有点运道,丢了书香人家的女儿还能娶到有个屠户爹的媳妇。
那个柳屠户是出了名的宠闺女,把孩子养得水灵灵白嫩嫩的,脸蛋也跟瓷娃娃一样精致,比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漂亮,身段也腰细腿长的,招不少小子和有儿子的妇人稀罕。
她曾经也跟柳屠户给立哥儿提过一嘴,只是才开口就被回绝了,没想到最后竟被这个死了爹的兔崽子阴差阳错地捞着了。
前两天知道这事的时候她真的气得饭都吃不下,现在看见他们俩夫唱妇随的进来,更是呕得要死。
旁边的小曾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劝岑老头:“爹,就算元哥儿把地从他名下除了也没关系,还有立哥儿呢,等明年他中了秀才咱家就又能减税了。”
柳宝宜却茶言茶语地哇了一声:“二弟读书很厉害吧?听说他十五岁考上童生,如今他才学了三四竟有了中秀才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