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山作为岈族的首领,历尽部落之间的征伐,栉风沐雨多年,才为岈族在这苍莽林间拼得一席生存之地。他可不是吃草的兔子,如何能被这样孱弱的威胁恐吓住。
何况话说到这份上,即便小螺不明说,他难道猜不到云叶的重要?
他早就发现,云叶那些奇怪的本事中有控火的能力,他见过单均死时现场的情况,也对小螺部落灭亡时的情景有所耳闻。
他虽不知道巫族、妖族、魔族的存在。但几处一联系,他也能猜出这些怪事多半与云叶那奇怪的能力有关,这样一想他便更不能放云叶走了。
如今部落间的冲突日益频繁,若是云叶的能力能为他所用,对岈族而言既是一大助力,也是保障,哪怕岈族只是个小部落,有这样的本事在,日后拓土开疆,建国封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裘山是个野心勃勃且阴狠毒辣的人,他知道族中平日对小螺并不好,若真让小螺要回了云叶,待到云叶稍长一些,必然不会在族中逗留。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云叶不在,一不做,二不休,将小螺除之而后快。
小螺年纪大了,施些小恩小惠也难以拉拢,可云叶还嫩的很,正是好哄骗的时候。
裘山打定主意后,假意说自己要考虑,让小螺先回去。待到小螺离开,他便召来村中的祭司,说那女人说了些不好的事,只怕对部落的战事不吉利。
祭司闻言,立刻明白了首领的意思,回到村中便散布起谣言,说小螺的存在是不详之兆,单均的离奇死亡正是与她有关。
自单均死后,村中没了大夫,许多病痛没了医治本就多了许多埋怨,加上祭司一激,纷纷将矛头转向了小螺。祭司看时机成熟,便提出要将小螺烧了祭天,以慰山灵之怒。
这场愚昧的冤杀是裘山的默许的,他要除掉小螺,却不想被抓住把柄叫云叶对自己生出怨恨。
他早已打定主意,待祭司帮他杀害小螺后,他便借此事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处置了祭司,替云叶平反小螺的冤屈,这样既除掉了小螺,又安抚了云叶,还能顺手打击族中祭司这些装神弄鬼之流,对他而言可谓一石多鸟之计。
可惜,这道狡诈的算计中出了一个意外,裘山不知道天隙的存在。
天隙的外表几乎和普通的伯劳没有区别,很容易叫人忽视。
岈族中祭司举行祭祀是要向首领请示同意的,正是天隙无意中听到祭司向裘山汇报说要用小螺祭祀,便慌忙将事情告诉了云叶。
云叶此次匆匆赶回来正是为了赶在祭祀开始之前救下小年,不过看着眼前的火焰,只怕也是赶不及了。
祭台在村子的中心,云叶一步一步的向着那边走去,很快便看到一个巨大木制架子竖在土夯成的高台上。
高架上钉着一个女人,这里的一切都被点燃了,但这个处在火海中心的木架却完好无损。
为什么那个魔族烧了整个部落,却没有破坏这个祭台?真正看到小螺的尸体,接受了小螺被害的事实让云叶的脑子很乱,她没有细这其中的原因,本能的走到高台下,抬头看向被钉在高架上的小螺。
女人的尸体苍白,被钉穿的手淌着深紫色的血液,她是被毒死后才钉在架上的。
这说明她在祭祀开始之前便死了,无论云叶的动作多么迅速,她实际上都来不及救人。
看着小螺苍白枯槁的脸庞,云叶彻底红了眼眶,她的胸口充斥着一股愤恨,可这愤恨却无处发泄。
云叶自记事便生活在这个村子,虽不在部落出生,但确实是在部落中长大。对于孩子,族人的包容程度总比小螺这个半路流落来的要高些。
在云叶的感受中,左右邻里对她称的上友善,村中同岁的儿童,平日里也同她要好。她能够憎恨那个进馋言的祭祀和那个狡诈狠毒的裘山,却无法恨这些熟悉的人,只是为这些村人的愚昧和偏执感到愤怒。
但此刻,愤怒也好,憎恨也罢,除了那个裘山,其余的都在这一把火中被烧干净了。
天隙站在云叶的肩头,侧头看着云叶,它看得出云叶的心情不好,但此刻有些话不得不说出来。
“你擅自离开军营,裘山那边肯定已经发现了,趁着他现在还未赶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天隙对云叶说道。
“我不能杀了裘山再走吗?”云叶说道。
“你知道这不太可能实现的。”
云叶虽然会术法,但凭她目前的能力并不比普通人强上多少,若是裘山带了百来号人来抓云叶,即便云叶拼死也是杀不到裘山跟前的。
或许也可以在这里等着裘山过来,想个借口骗过裘山和他虚与委蛇的继续在岈族待下去。
只是天隙想到云叶今年才十岁,自己又不是个擅长动脑子的,恐怕留在这里玩不过裘山,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带云叶离开这里来的安生。
至于报仇,云叶现在还小,天隙觉得她再过个十年来报仇也是来得及,眼下还是保全自己积累力量更加要紧。
“离开这里?离开了这里我能去哪呢?”云叶自记事从未离开过部落,对于天隙口中的离开,她只感到茫然。
“这你不用担心,我既这么说,自然有安全地方让你安生。我几百岁的妖了,能骗你个小孩儿吗?”天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