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目耀眼的火光,云叶想了想,还是说道:“再往里走些看看吧。”
那只伯劳并不多劝阻女孩的行为,云叶要往里走,它便帮人把道开好。
村里的房屋被烧毁的很严重,茅草的屋顶和木制的房梁都变成了灰烬,只有土夯的墙还残存着,却也被炙烤的干裂。
至于人的尸首,含着水份比这些都难烧许多。
路上能看到,几个成年人的尸体倒在外面,虽已被烧的焦黑,却仍能分辨出尸体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在火的炙烤下,这些伤口脱水翻卷了起来,暴露出下面森然的肋骨。
有些尸体身首分离,头滚落很远,经过火的烧灼,根本无法辨认相貌。
云叶往前走着,经过了一个熟悉的屋子,视线越过半塌的土墙,她看到两个焦黑的小小人形扒在门框边。
她原本是认识这家人的,可眼前面目全非的焦炭,却叫她无法认得了。
云叶站到门框边,这里原本应该有道木门,只是已经消失在火中了,门内的两个孩子应是掩着门,目睹了双亲在门外被杀。
孩子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兴许是因为他们躲在门内,屠杀者也懒得将他们拖出来处置,反正一把火烧了村子,料想这些小孩也逃不出来。
云叶从门框处,抓起一把灰烬握在手中,顿了一下道:“我觉得这火有些熟悉。”
“不错,放火者和当年杀害你师父的应是同一人,我虽没见过那凶手的脸,但也记得这引燃火焰的灵力与当初你师父家残存的灵力相同。”那伯劳低声说道。
这个被焚毁的村子属于一个叫“岈”的部落,云叶从小生活在这,却并不是在此地出生,也并不是这个部落的人。她是被师父捡回来的。
云叶的师父名叫单均,是村里唯一的大夫。
曾经这个村子里并没有大夫,单均原本也不会医术,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后得了病,族中无处医治,为了救妻,单均带着妻儿离开部落四处求医,待到回来的时候,便有了一手好医术。
只是他并没有带着妻子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只剩已经长得半大的儿子。
族人见状,只道:天不遂人愿,难得如意事。
若不是妻子顽苛难医,单均不会离族求医,亦学不到这一手好医术,然而单均离族九年,极尽刻苦求索仍未得成全。
这一年,单均重新归族,而他的儿子单衍也已经九岁了。
又过一年,单均又从林外的河边捡回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为这个婴儿取名若仙云叶。四个字太长,念起来不方便,平日里单均便只用云叶做称呼。
部落中闭塞又排挤外族,通常是不会接纳云叶这样来历不明的婴儿的。
可单均是村中唯一的大夫,他的医术和早年在外游历的经验,给村里和岈族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看在他的面子上,村人勉强接受了云叶的存在。
虽然岈族不知道云叶的来历,单均却是清楚的。
“若仙”是个特殊的姓氏,这个姓唯巫族独有,只属于巫族的首领。
巫族是单均当年学医的地方,岈族人都当单均的妻子是病逝,单均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巫族学医时,巫族人就已经将他的妻子医好了。
可等他在巫族学成了一手好医术,才晓得原来学医只能治病,并不能救人。他的妻子后来并不是死于疾病。
单均回族后不久,巫族便覆灭了,这是个避世而居的部落,世人少有知道它的,单均却一直记得它曾经存在过。
云叶的母亲曾是巫族的首领,单均便将母亲的姓冠给了云叶,而云叶的名则是由组成巫族另两个氏族组成的。
这里面有一种期望,只是云叶太小,单均还没来得及向云叶说明白便被杀害了。
单均被害时云叶七岁,正和伯劳一块山上玩,顺便帮忙采点药傍晚的时候给单均带回去。
单衍那年十七岁,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他不喜欢学医理,一大早便同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一起去别的山头打猎去了。
等到傍晚时分两人一块回到家,事情早已结束。他们只看到了单均裹着草席的尸体。
村里人说,单均死的邪乎,尸体上胸口有一道贯穿伤,伤口的截面被烧焦了,没有流出一滴血。
这伤并不在要害,按理说要不了命,可单均却死了。
伤口处的灼伤严重,看起来像是被烧红的利器捅穿的,谁要是遭遇了这样的伤害,势必要经历巨大的痛苦,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总要哀嚎两声,可邻里之间并未听到单均屋里传出什么动静。
若不是有人路过,发现单均家的门不见了,也不会发现单均遇害。
单均家的门消失的也很奇怪,门是被火烧没的,烧的干干净净除了门框下的一捧白灰,什么也没剩下。除此之外整个村子里没有任何损伤,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火竟能控制的如此好。
这样的情况超出了岈族的理解,村里的人都说是单均冲撞了邪祟。
只有云叶和伯劳在那捧白灰里,感觉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另一种灵力,这灵力的主人便是杀害单均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