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日街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断定我是去兵部?”陈修才问道。
崔程看了一眼边上的胡铁化,对着陈修才说道:“让公子见笑了。当日公子青色缎袍,天冷骑马徐行,表情忐忑,必然是去兵部办事,且是第一次去。”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今天碰到的这两个人,一个擅长于谋略分析,一个长于观察收集。都是人才。
陈修才笑而不语,不做肯定,也不做否定。便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中午一道移步楼上雅座小酌两位意下如何?”
胡铁化当即答应,反倒崔程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一句,也半推半就跟了上去。
三人坐定,等小二上好酒菜。
陈修才表明了身份。两人同时惊呼。只是胡铁化的惊呼是得到肯定的惊呼,而崔程的惊呼是真的大吃一惊的惊呼。
“其实胡兄已经猜测出八九不离十了吧?”陈修才说道。
“猜测是有,但是不敢肯定。”
“你我一见如故,我也坦诚相见。朝廷想要东北拓边,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同行?”陈修才开门见山。
“东北拓边?”胡铁化与崔程一样的惊诧。
“是的。月底大概就会发表,调拨人马钱粮。”
在两人听来,东北拓边这种事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都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廷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进取之心了。
胡铁化极力保持平静的表情,缓缓道:“不知道陈大人要我们怎么同行?或者,陈大人何以为邀请我们同行?”
陈修才看着两人,崔程的脸上也显示同样的疑问。
“因为你们是人才。人才不能埋没掉。人才应该趁着年轻建功立业。”
一句人才的评价,胡铁化内心波澜涌动。
他是个落魄读书人,家道中落,科举不第,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就跟着同乡来京师游幕寻个饭碗。但是没有人举荐,只能靠着给青楼歌姬写些淫词艳曲换点钱财度日。这日子过的凄凄惨惨,空有一身抱负,却沦落到花街柳巷。他觉得,自己龙戏浅水,不能而鸣,实在是缺一个机会。
“陈大人谬赞,不知道我等有何才学,让大人青眼有加?”胡铁化问道。他要确认一下,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一个上午而已。
“因为你仅仅凭兵部让我任官佥事,便能分析出朝廷动向,这不是人才,那什么算人才?”
说着给两个人又斟满酒杯,继续说道:“崔程也是。察言观色的能耐不是一朝一夕而成。昔日孟尝君延揽人才,鸡鸣狗盗之辈亦用其长。何况两位阅历丰富,长于谋划,识人之准。不把这才华用出来。这身能耐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施展,如若不用,岂不是浪费此生了?”
这几句话,直中两人内心。
陈修才用筷子拨弄了两下盘子里的猪头肉,夹到两人碗中,说道:“两位请看,这盘猪头肉。同样是猪肉。放在这家酒楼,便只是寻常一盘菜。如放在太牢,那便成祭祀供品受人膜拜。你看同样是肉,何以一个在庙堂一个在街头。”
“哈哈,陈大人比喻的有趣。但不知此次拓边所为何事?”胡铁化问道。
“此次拓边,我想做的,就是扩地万里,布威夷狄,开府建衙,裂土封疆。”
大道至简。对于聪明的人,或者需要寻求的人,几句话就能打动。因为他知道需要什么。
胡铁化与崔程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举起酒杯,“承蒙大人青眼。我等愿意跟随大人。”
确认过眼神,那是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