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舒柔柔一笑:“侯爷方才不是说云歌是浣衣处的人,我这没名没分的,怎好意思使唤丫头做什么。”
顾随安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但又处处都能将他弹回去,烦躁感旋即升起。
她在说什么没名没分?
眼下的姜黛舒到底是不是他的发妻还不曾得知,又怎能随便将人带回主院。
“本侯口渴了,给本侯煎茶!”顾随安摆出架子,撩起大氅坐在又硬又冷的床板上。
下一刻便皱眉问着:“云歌,怎么伺候人的,这床榻是能睡人的吗?”
云歌敷衍福身反问道:“侯爷,您是想让奴婢煎茶还是想让奴婢换一床褥子?”
“先换一床褥子来!”
“回侯爷,奴婢是浣衣处的人,这院里的事儿得找三夫人才行。”
“那就去找!”
“侯爷,奴婢刚和姑娘去了三夫人那,瞧着三夫人烫伤了,想着这会儿应该在歇息,没有侯爷传话,奴婢可不敢打扰三夫人。”
顾随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便煎茶!”
云歌再一福身:“侯爷也瞧见了,这西偏院连口水都没有,让奴婢煎茶实在是为难奴婢了。”
“那到底怎么样!”
云歌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侯爷,您就饶了奴婢吧,这要取水倒是容易,可若是要茶具,可还是要请示三夫人的……”
旁边的姜黛舒在此时起身,朝顾随安福身:“侯爷不该为难一个丫头的,这儿确实没有侯爷要的东西,不若侯爷回您自己那儿,小厮应该早就备好了茶点。”
顾随安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姜黛舒,便想起九年前那个从来不让自己吃亏的侯夫人。
若是他九年前亲自去寻,说不定他的阿舒就不会出事了……
姜黛舒知道,他早就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三夫人那边估摸着顾随安其实是不想管的,但又碍于现在三夫人当家,怎么都要做做样子。
姜黛舒拿捏准了他的心思,适时开口:“侯爷若是有事便差人叫我一声就是了,何苦来这里受罪。”
屋子里头炭火味愈发浓烈,姜黛舒唤着云歌:“云歌,把窗子打开,这炭火味道太大了,侯爷这金贵身体怎能受得了。”
顾随安看姜黛舒依旧披着那身玫红的大氅,一时间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起身:“本侯先回了,你若是没地方去府上便留你两日。”
窗外凛冽的寒风顺着窗子吹进来,姜黛舒拢了拢大氅,也不起身,也不看他一眼。
等顾随安走到门口,姜黛舒才缓缓开口:“我本就是侯夫人,何来的侯爷留我两日?”
末了,姜黛舒看着院里没人扫过的雪已经被踩出一条小路,继续开口:“哪怕你要休妻,可九年前亦没见休书,即便你派人将我逼入死路,可我姜黛舒依旧是这侯府的大夫人!”
姜黛舒起身,哪怕听了云歌说顾随安只是派人去请她回家,她还是只相信自己。
姜黛舒一步一步逼近顾随安。
堂屋里的后窗随着猎猎寒风直接被吹开。
呼啦地一声,大门也在下一瞬被风刮开。
北风的呜咽声似乎在控诉着姜黛舒的恨意,屋内的炭火也被吹灭,大风卷着烧尽的炭灰落在地面。
“侯爷,有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