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他竟双眼一翻,趴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老道士见温恒晕倒,也起身缓步来到他身旁。
眼中也有了几分赞许之意。
只见老道士用手伏在温恒背上,一股精纯的灵气透体而入。
衣服上的水化作一团白雾氤氲而出。
温恒缓缓恢复了意识,竟觉得神清气爽,疲惫虚弱感一扫而空。
正在他感叹之际,一扭头发现老道士站在一旁,心下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温恒叩谢道长!既然道长又救了我,想必是答应了救我娘亲了?”
老道牵起他的小毛驴,边走边说道:
“念你孝心一片,贫道且随你去看看,能否救得了你娘,自凭天意吧。”
“多谢道长!”
温恒心中如释重负,忙跑到前面,从老道手里抢过缰绳。
“道长,您坐好,我来给您牵。”
温恒带着老道士赶回了家中,温母经过昨日那山参吊命,撑过了昨夜。
如今虽然转醒,但看样子也在弥留之际了。
“娘,这是我昨天遇到的道长,他会仙法,一定能救您的!”
温母抬眼看到了站在温恒身后的老道士。
虽然有几分邋遢,但看起来也算是慈眉善目,不像是个坏人。
随后缓缓对温恒道:
“恒儿,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这位道长说。”
温恒不解,老道士听到温母此话也有些疑惑。
待温恒出去后,温母虚弱的问道:
“道长,您真的有法子能救我吗?”
老道士没有说话,伸出双指按在温母的手腕处。
一道绿色光芒沿着手臂进入温母体内,片刻后,老道士才缓缓说道:
“你的病虽然严重,我要救你却不难,不过你体内经脉根基已损,贫道虽能为你续命三年五载,却难让你再生造化。”
“咳...咳...也就是说,我虽然还能多活几年,但身子依旧虚弱不堪?”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以贫道现在的能力,只能如此。”
温母听了此话,沉默了一阵,随后开口道:
“昨日张郎中来给我诊病时,我虽昏迷无力,但还些微弱意识,隐隐也听到了他的话。
他说我的病早已药石无医,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这两年多亏了恒儿才能出坚持到现在。道长,您觉得恒儿这孩子怎么样?”
老道士望了一眼窗外的温恒,淡淡地说:
“他心性善良,性子坚毅,小小年纪便能担起照顾母亲的担子,也不见他有何怨言,是个好孩子。”
温母听到老道士这话,毫无血色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双眼望着屋顶,轻轻说道:
“记得他之前想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但是领头的孩子说我们家欠了他们家钱,所以不带他玩。
也不怪那孩子这么说,为了给我治病,恒儿当初跑去村里求了很多人借钱。
后来他自己一个人,去山坡砍柴,或者去河里抓鱼,到镇上换了钱,慢慢还债,继续为我治病。
还和我说这些比和村里那群小孩一起玩有意思多了。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才这么说,这两年为了照顾我,他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太多了话,温母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老道士见此,双指再次搭上温母手腕,绿色光芒再次亮起。
温母这才稍稍缓解,接着对老道士说道:
“多谢道长,方才我还有些犹豫,现在可以确信了,您应该是位仙师吧?难怪我的病这么严重,您也能帮我续命。”
老道士对于温母能识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感到意外。
此地虽是偏远之地,但也少不了一些低阶修仙者,况且流云山也算是灵气充沛,温母以前见过修仙者也不算奇怪。
老道士也无心欺瞒于她,点头道:
“不错。”
“不知我能否求您一件事?”
“放心,我已答应温恒,既然能救,自会救你。”
“不!不是的,我不是要您救我!”
这下老道士确实惊讶了,他本以为人在将死之时的求生欲望是最大的,没想到温母却不是为此事求他,便开口询问道:
“那你所求的是何事?”
温母提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我想求您收下恒儿!这样我才能安心。”
老道士迟疑了片刻,他此行确实是为寻一个弟子,而且温恒的品行也对他的性子,便道:
“贫道与温恒确有些缘分,若让我收下他也不是不可,只是他未必会答应不救你。”
温母摇了摇头,叹息道:
“您若救了我,他一定不会跟您走。既然有缘能拜在仙人门下,何必为了我再受这诸多辛苦。”
老道士沉默了,他往日见多少修仙者为求一线生机不择手段,如今见了温母为了温恒如此,虽是一介凡人,却也难免生出几分敬佩之意来。
于是缓缓答道:
“修仙一途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也许就身死道消,就算如此,你还想让他踏上此路吗?”
不知怎么,说到此处,老道士神色有了一丝黯然。
温母听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松了一口气,虚弱地答道:
“总是胜过了像我这样,受人间病苦,死在这山野之间。只是有我在,他不会离开,所以此事还请您不要向他提起。”
老道士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温恒在外面来回踱着步,每多一刻,他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终于。
老道士出来了。
但温恒看到老道士的表情,脑海中的那根弦猝然崩断,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娘的病已入根基,贫道也回天乏术。她还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进去吧。”
老道士淡淡地说道。
温恒不待老道士说完,便冲进了屋内。
院中只剩他一人,望着远方有些出神。
过了许久。
屋中传出一声哀嚎。
“娘!”
树上的几只麻雀闻声惊起。
其时天高云淡。
热风吹打的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的菜被晒的发蔫。
温恒只记得娘去世的那个夏日,好像格外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