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禽之体轮为血食,仙人神灵之血轮为精酿,精怪恶魔轮为焰火,各种生灵匍匐求存。
凡人如草芥般,在没有敌我的战场中被肆意的践踏、收割,举目四望山河破碎,烽烟盖顶,脚下已无立足的净土,看不到希望,无助、绝望,最终麻木枯寂、死亡。
生命在这一刻渺小、脆弱的不堪一击,大地天空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留下生命凋零时的红色,尸骨堆积如山,血肉汇聚成河。
无尽生灵亡魂沉浮的黑水,从地裂之处喷涌而出,游荡在世间的各个角落,繁星般的棺椁在黑水上飘浮,草棺葬灵,木棺葬人,骨棺葬妖魔,石棺葬仙神,铜棺葬万物,万道皆可葬。
大地变形,山川易势,河流改道,湖泽换颜……
日月隐没,天庭神殿沉沦,幽冥地府崩塌,仙神断途,黄泉枯竭,万灵永坠黑夜,不得轮回,不得超脱。
一根流转着光华的白玉巨指带着亘古的气息,超越时空,从无尽虚空中洞破苍穹,向着厮杀的生灵轻轻的点了下来,手指所过之处日月星辰尽皆湮灭,大地、天空在手指之下破碎下沉。
带着灭绝一切的气机,带着冷漠无情的俯瞰,如同要毁灭地球一般,感同身受的地球人在这一刻绝望,崩溃,真正的世界末日来临。
轻飘飘的一指,如同戏弄蚂蚁一般,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幽黑的深坑,黑气升腾,蔓延扩散,无尽的生灵归于死寂,海枯石烂,山河不在,一切化为虚无。
自从苍穹莽荒世界中那根手玉指显现的时刻起,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那方世界开始沉沦、开始消亡,直到彻底在地球的苍穹之上消失。
它带走了无数人,也带走了无数的灵,同样也带走了那时的少年。
当年,灭世一指的出现不仅灭绝了苍穹铁壁中的莽荒世界,也灭绝了他的生机,在生机灭绝的前一刻,白光浮现,一尊宝塔破虚而来,而他也从那根毁天灭地的玉指上感觉到了似曾相识。
他原名刘豪明,地球显现莽荒世界后转世投胎到这个世界。
一次仰望久视,让他到了这个神异可修行的世界,得到了别人渴望而不可得的登天之道。
醒来时已是婴儿之身,家破人亡,自己身处死人堆中,若不是他师尊芒砀真人和师伯鬼宿道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他也活不到今天,更不可能登临道途。
芒砀真人救了他之后,便带着他隐居在西北第一大山神华山上修行,数年的修行见识到了修行路上的风景,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是一个让他感觉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古怪世界,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这是一个充满挑战,修炼之道没有尽头的世界,也让他产生了想要上九天揽月,下五洋缚龙,畅游在时空之上的野望。
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见一见那根灭绝一方世界的玉指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未来的路看不见,摸不着,虽有引路人,可路在自己脚下,怎么走全靠自己,走成什么样,全靠己心,绝情灭性那不是他想走的路,也不是他想走出来的样子。
正如他师尊说的那样,不要忘了人性冷暖,不要失了人间烟火气。
他想走的路不灭人心,不绝人性,不失人情,知冷暖,懂善恶,辩是非。
但,事实却并不如人愿,己心难守,守心守正,守礼守静,何其的艰难。
芒砀真人和鬼宿道人只知道他身具天生神通,有入梦修行的能力,却不知道他的神通之术来源于‘太初造化经’。
这是一部自打他出生之时就随一尊宝塔出现在脑海里的经文,一部具有大造化的经文,其中有一篇名为一梦化三千的神通之法,在梦中修己心,修己身,得悟三千大道。
尚在胎中之时,意识苏醒的他诡异般的悟出了一梦化三千的神通之法。
梦中,他曾拜朦胧之气为师,凝炼九世极道之身,化身成神,俯瞰苍生,也曾拜心魔为师,执掌万千心魔,炼天魔神甲,以天魔映神铸兵经圈养天魔战兵于甲中,祸乱仙国神土。
梦中,他时尔化身为巨妖横行天地,时尔化身为仙人洗涤尘世,时尔仗剑闯天崖,时尔隐刀归田园,也走过苦难风霜,也纵享繁华富贵,历经千灾万劫立于星空之外。
梦中,经历的万般事比现实更为精彩,也更为枯寂,无数的生离死别让他的性情开始淡漠,一朝梦醒,心无尘烟,冷暖不知,心里已经无法再生波澜,人性渐退。
这也是他师尊芒砀真人让他下山游历时,他没有反对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彻底的失了人性,更不愿意自己成为一尊九天之上俯视众生的冷漠仙神。
下山之时,师尊给他取道号:玄明。
道之为玄,玄之为通,日月为明,明为空,空为亮。玄明,通透明见。
孤身一人游历了大半个西北州府,最后沿着玉带河北上,来到这了北疆边关之地,一边以边关血煞之气镇压己身防外邪入体,一边以煞气凝罡走外炼武道之路,一边洗炼三十年沉睡中体内淤积的死寂之气。
是的,他沉睡了三十年,一梦三十年,醒来又十年,两年调理身体,三年随师尊习武修道,五年在太梧北疆以血煞之气洗炼身体,如今看的他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
北疆这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毕竟是与师尊之外的活人生气接触,人性自然会加快回归,只是骨子里的冷漠却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