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章 吴州(2 / 2)困吴州首页

贺承绪二十一年前以一甲榜眼的名次入仕,前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熬资历等升迁,可自从圣享四年任了这吴州刺史,就再没向上一步。一是这南方州县的官员一直受朝堂元宿们的,想从地方官入京太过艰难。二则是贺承绪自己就没有想离开的打算。这吴州繁华地,又远离京城,在这做官轻松自在。百姓大都经商,也不用像其他地方官那样跑田间地头去劝课农事。又那么多天潢贵胄在城里呜泱泱压得人不敢喘气。尤其在京城被围又破城后的那两个月,贺承绪一直觉得自己命该如此,躲过大难。

可热络的情绪总要冷却。

如今皇帝在陇右情况难料,经此打击,那位至尊还能重振君威的可能微乎其微。贺承绪甚至觉得皇帝已经宾天了,只是消息还未传来吴州。

这朝廷可还算朝廷?

前几日南方几个州的刺史纷纷致信来,想在贺承绪这探探口风。吴州富甲南国,又是首当其冲的南下之路,吴州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南方各州的态度。

什么态度?

前夜密谈时,贺承绪的一位门生把三条路明明白白的罗列了出来。

其路一,趁叛军收缩兵力,择一能干将帅,募兵北上,万一能打通与陇右的道路,便可救朝廷于水火。到时是迎皇帝朝臣们南下据守,还是积蓄力量准备反攻,都是可行之策了。

听此一条,贺承绪愁眉不展。之前的勤王军都是花大价钱“雇”的兵,才与叛军接触就投入敌营。其他州县虽然不至于如此不堪,但南方兵士本就不善野战,难以北上陇右。

其路二,不去冒损兵折将的风险,只与朝廷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络。南方尚有十七州之地,还有几位宗亲王爷,推一位出来立起旗号。在南方整军经武,同时趁北方叛军立足不稳,经略蚕食所占各北方州县,待时机成熟,便亮起旗帜,北上收复国土。若能叛军平定,自陇右迎圣驾还朝,国可安。即便不能如愿,也能保住半壁山河。

贺承绪眼睛只恢复神采了片刻。那几位王爷要么行将就木,要么沉迷酒色。不管推哪个出来都是一堆麻烦事在后头。他示意门生说最后一条路。

门生一笑,却不语。

这最后自然只剩一条投降路。叛军强横势大,朝廷危如累卵。退出京城后,有传闻说钱熹已经矫诏自封为魏王。既如此,早些献城出降还能在钱熹那博得一席之地。走这条路,便是已认定朝廷时日无多,把身家性命押在叛军那。可事到如今,若不得自保,不如早些决断。

贺承绪书房的灯已经是通明了几个夜晚,他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搅。一个平时颇为受宠的姬妾只是去殷勤的添了杯茶,便被臭骂一顿赶出了书房。论官场钻营,论治州理县,乃至论及借以起家的经策文章,贺承绪自认虽不是一等一的能人,但也从不妄自菲薄。他从未如此失措无着过。

又是一个天明,贺承绪猛地起身,手掌重重拍在身前的桌案上,仿佛下定的决心也是如此痛烈。

他不待家仆侍候更衣,便跨上马急匆匆的赶往了刺史府衙。那府衙正堂上便是皇帝封绶的刺史官印,贺承绪现在很需要它。仿佛只有手里紧握着这不大的官印,他才有得以职称身躯的底气。抱紧这一方官印,在正堂坐定,还未稍缓气息,堂下便有皂吏呼报。说是有一破衣烂衫的流民模样的人在府外求见。

“我等本想将他驱赶开,那人却称与刺史您是旧识,我们也摸不着来路。他让我们进来递了一样东西,说刺史一看便知。

说着便呈上一物。

贺承绪漫不经心的接过那物件,他很不满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兴致。

待看清那物件,贺承绪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

他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