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末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宽慰。
“有劳诸位了。”他简短而诚挚地回应道。
正如预期所至,突利可汗当前的处境显得颇为严峻,才会如此着急做出抉择。
此刻,一名东突厥将领策马而出,依照游牧民族的礼仪,向大唐使者颜末致以敬意,并自报家门:“尊贵的大唐使者,在下什钵苛,乃可汗之弟。奉兄长之命,特来恭迎大唐贵客。”
颜末回礼,言辞谦逊:“有劳什钵苛将军引路,我等亟欲面见可汗,共商大计。”
什钵苛颔首应允,随即调转马头,做出邀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在突厥骑兵的护卫下,一行人继续深入,沿途风光旖旎,青山碧水交相辉映,确是一方水草丰美、适宜游牧之地。
途中,褚遂良有点不相信,在他的印象中,东突厥人生性残暴,嗜杀。
而今日一见,完全看不出来。
他轻声向颜末问道:“颜大人,突利可汗真能如您所言,以礼相待乎?”
颜末淡然一笑,答道:“褚大人勿忧,什钵苾非等闲之辈,深知与大唐修好乃明智之举。我等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定会深思熟虑。”
薛万彻亦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然亦需警惕,以防不测。”
他记得颜末曾说过,什钵苾虽贵为东突厥可汗,实则疆域有限,子民稀少,且常受颉利打压,处境堪忧。
历经三个时辰的艰苦跋涉,众人终于抵达突利可汗的营地。
营地外彩旗招展,守卫林立,气氛庄重而紧张。
守卫看到颜末等人的到来,先是一愣,然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刚好,颜末捕捉到了这一幕。
什钵苾早已闻讯,亲自率领众将出营迎接,其身形魁梧,面容冷峻,高挺的鼻梁下,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诉说着他往日的骄傲与自信。
初见颜末,什钵苾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叹其年轻有为,难以置信如此年纪竟能肩负如此重任。
颜末从容下马,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薛万彻与褚遂良紧随其后,三人气势不凡。
“你便是大唐的正使吗?”突利可汗以流利的汉语发问,语气中略带几分探究。
他的目光在薛万彻与褚遂良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褚遂良身上,但显然,在他的认知和判断下,褚遂良才是真正的正使。
颜末微微颔首,以正式的礼仪抱拳道:“正是在下,大唐正使颜末,幸会诸位。”
什钵苾诧异,然后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能在如此年华便担此重任,其能力自是非同小可。
他缓缓言道:“未曾想正使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实乃令人……”
言未尽,而意已明,在场众人皆能领会其未尽之言。
颜末淡然一笑,回应道:“岁月之长短,不过衡量生命历程之尺度,非能力之标尺。真正的力量,源自内心的坚韧与智慧。”
此言一出,什钵苾不禁陷入沉思,虽觉其理深刻,却也略感其意深远,心中暗自赞叹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与语言的精妙绝伦。
“请颜大人移步帐内,共商大计。”什钵苾以礼相待,做出邀请的手势。
颜末一行随突利可汗步入营帐,只见内部陈设简约而不失庄重,彰显着主人的不凡气度。
坐定之后,什钵苾开门见山,询问道:“颜大人此行,所携何种条件而来?”
颜末轻轻示意身旁的褚遂良,后者随即上前,清晰地阐述道:“可汗,大唐诚意邀请您及您的部落归附,届时,陛下将亲赐册封,你将获得崇高的侯爵之位,令弟亦将荣膺伯爵之衔。更为重要的是,您的部众仍由你兄弟二人统领,权益无损,共谋发展。”
什钵苾听了褚遂良的话,和什钵苛对视一眼,眼中的光芒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心动。
侯爵之位,伯爵之衔,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的荣耀。
虽没有东突厥可汗那样的自由,但同样的,他们不用饱受饥饿和战乱之苦,更有大唐庇佑。
更重要的是,部众仍由他们兄弟二人统领,权益无损,还能与大唐共谋发展,这等好事确实让人心动不已。
然而,什钵苾的脸上很快又浮现出犹豫之色。
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颜末和褚遂良身上来回游移,最终缓缓开口道:“大唐的条件确实诱人,可我身为东突厥人,若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那我岂不是背叛了东突厥?”
什钵苛闻言,也微微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他知兄长的顾虑,东突厥是他们的故土,背叛这个词,实在太过沉重。
颜末听到什钵苾的话,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仿佛在这寂静的营帐中扔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现在的东突厥还是你的东突厥吗?”颜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强烈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