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邸门外,小茶杯登高一望,天呀,大水汤汤,波浪滚滚,水天相接,一片汪洋。
博美在哪里?
博美和雪纳瑞,两个女孩,一个在天宫云盏不能相见,一个近在眼前寻她不见……
他大声喊着:“博美,博美,你在哪里,我是小茶杯来找你了!”
水声喧嚣,没有回声。
这里是断魂河、万仞河、倚天河三河交汇处。往日,九曲十八弯的河道,这会儿全不见了,全是水,除了水还是水,分不清东南西北,哪左哪右,上下前后…….
他登上升天台仔细观察着水上的一举一动,看了很久,看见很远处,似乎有一个黑点在移动,像是有人落水,不管是不是博美,他都要救那个落水的人。
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跃,跳入茫茫大水之中,拼命向那个激流中的黑点游去。
水中,他弄湿了隐形翅膀的羽毛,无法飞翔。
他击波斩浪,一路向前。终于就要靠近黑点了,而且还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快救我,快救我……”
果然是博美!
他不顾一切地向她扑去。
突然,一个八尺高巨浪狂袭而来,他被埋入浪中,又被重重摔出七八米远,还被狠狠呛了一口……
巨浪平缓后,博美不见了,无影无踪了。他大声喊着她,没有她的声音。
水中有一棵千年老柏,仿佛从天而降,根茎如枝条,自岩石之上,披挂而下,枝叶在水中狂舞,又仿佛在向他招手。
他游了过去,双手攀枝,欲登上树梢寻找博美的踪迹。
他伸手一抓,好像感到有助力似的,被拉提了上去。
“不好,有鬼怪!”他大叫一声,欲挣脱拉提,但他的手被抓得死死的。
“什么鬼?”
“断魂河河怪蛇颈龙……”
小茶杯一听,打了个激灵。再定神一看,这是一个形似水生恐龙,又貌似千足虫的怪物。他身长八尺,多头多嘴;蛇头蛇颈,伸缩自如;皮肤有斑纹,酷像老树皮;浑身利爪多,个个像树根……
“哦,大神,对不起,我以为是一棵树呢……”
“你这是有眼无珠,自投罗网。”
“我是在寻找一位姑娘,她在地震、洪水中失踪了。”
“哦,想英雄救美呀,是那个会说话的小黑点?”
“会说话的小黑点?对对,正是,正是,她去了哪里?”
小茶杯边说,边想从他的钳制中抽身而退。
“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想走。”
“你想干什么?”
“嘿嘿,吃了你,在缠绕中,千指入身,吸干你……”
“不,我们无冤无仇,萍水相逢。”
“我不管那么多,你冒犯我河域,被我当场抓住,我又饥肠辘辘,岂有不吃不喝之理?”
小茶杯在他说话的当儿,剩其不备,双脚猛地往上一踢,一个倒挂,不偏不倚,双脚踢到了他的嘴巴上。
蛇颈龙“唉哟”一声松开了手。
小茶杯急忙纵身入水,转身而逃。
蛇颈龙大树倾倒般张开千指扑向他:“哪里逃!”
小茶杯伸展双臂拔开他的笼罩,他说:“给脸不要,你这是找死的节奏!”
“哼!千百年来,树上树下,凡是走近我的,无一幸免,何况你乎!”
蛇颈龙说着,再次魔手乱舞伸向他,并大叫道:“掏心术来了!”
小茶杯一个躲闪,抓住他伸过来的三根手指,“咔吧”“咔吧”一一拧断了……
蛇颈龙疼得嗷嗷直叫,他恼羞成怒,又向他伸出无数利爪。
小茶杯双手合拢,抓过一个个柔长的手指,拧麻花似的拧绕着,又来了个倒扣捆绑,在蛇颈龙脖子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往水里一扔:“滚,等我找到博美,回头再来收拾你!”
顷刻间,蛇颈龙像一个肉球般漂浮于滔滔洪水中。
小茶杯转身欲走间,突然看见一根漂木,便纵身一跃,以木为马,骑了上去。
洪水滚滚向东流,奔腾入海不回头。博美一定在随波逐流中,被洪水裹挟向东而下。想到这里,小茶杯决定骑在漂木上,也来个,随波逐流,顺水行舟。
漂过一个若隐若现的山脉,小黑点又出现了,似乎也在一根漂木上。
以木为舟,以木为马,博美是聪明的!
“博美,我是小茶杯,我来救你了!”
涛声风声交织在一起,他听不见她的回声。
小茶杯以手为浆,两只手用力划水,急速向影影绰绰的小黑影奔驰而去。
眼看就要靠近了,??间,小黑影被推上了浪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黑影又被重重地摔入了深渊……
与此同时,小茶杯和他的漂木,也被撞到了巨石上,他自摸了一下,手臂流血了,但还活着。
“博美……”
“博美,什么博美,我是大蟒巨无霸!”
“巨无霸?”
“你一路骑乘于我,请留下买路钱!”
“我,一落水难民,身无分文,请大神放我一马。”
“落水难民?那刚才你喊的什么博美又是谁?”
“她……她是我妹妹,我们同时落水了。”
“你说的应该是那个小黑点吧?”
“小黑点?正是,在哪里?”
“飘忽忽风口浪尖,一会天边一会眼前,此时下落不明啊……”
小茶杯心急如焚,不想和他啰嗦,他道过谢,欲转身入水,巨无霸顷刻间兽性大发,长身一甩,缠住了他:“休想逃,我要把你吞到肚子里!”
巨无霸说着,张开了血盆大口。小茶杯一看,有嘴无牙。于是凛然一笑:“牙都掉光了,死了你的心吧。”
“是一个臭婆娘,一个女妖掰掉了我满嘴的伶牙俐齿……”
“女妖好功夫呀。”
“我能嗅到女妖的气味,她就在这条水系附近。”
说话间,他将他越缠越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巨无霸说:“现在,我虽然无牙了,但可以把你吸进去,消化你,营养我….”
“你做梦,在你肚子里,我会一寸寸捏碎你的心肝肚肺。”
“哈哈,进入我的胃肠道时,你就不省人事了。”
小茶杯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双手在巨无霸的首尾摸索着,突然用力一撕,“滋啦”一声,把巨无霸撕成了两截,血渍??间染红河水……
巨无霸挣扎了几下,死了。
小茶杯把两截尸体捆绑在一起,按入水中说:“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继续做我的舟船吧,纯蟒皮,小茶杯是大款,有范儿!”
化险为夷千山过,逆水行舟寻亲人,小茶杯以蟒为船,乘风破浪,继续寻找着博美。
可是,博美又在哪里?毫无疑问,她还活着,就在这苍茫大水之域。
坐在蟒蛇舟上,环顾四周,不见那个小黑点。
他索性站起,像一个皮划艇健将,时而逆流而上,时而漩涡里搏击,一次次在风口浪尖上跃上跃下。
一个激浪冲着他劈头盖脸打来,他一冲而上,跃上尖峰,再往左侧一看,似乎也有一叶木舟,木舟之上,一个影影绰绰之物在随风而波动….
“博美!”
“我是博美,快救我……”
果然是博美!他双腿夹击蟒虫舟,冲着她狂奔而去。
正在这时,他感到身下之蟒一阵温热,而且多有躁动,他在心里大喊一声:“不好,巨无霸复活了!”
他还没来得及翻身下蟒,就被大蟒蛇骨碌一翻,甩在了洪水中-原来,两截受伤的蟒蛇之躯,在身体的对接中又畅通了血流……
小茶杯救博美心切,不想与巨无霸纠缠,巨无霸却不依不饶扑向他:“没想到我又活过来了吧?”
“确实没想到,既然活过来了,就不要再找死,咱们各奔前程吧。”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洪水中左一程右一程,居然连车马费也不付?”
“我身无分文。”
“那就留下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一根毫毛也不会留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巨无霸说着,又欲扭动身子缠绕他。
小茶杯双手一挥:“还想让我把你手撕八块才过瘾吗?”
巨无霸犹豫了,突然,他一个凌空,身子一甩,首尾相连中,狠狠地击打了他一下。
小茶杯被甩出十几米远。
“哈哈,我长鞭一甩,你就应声倒下,让我再抽你三鞭子吧。”
巨无霸欲故伎重演。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茶杯运足了力气,毫无惧色,迎面而上,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踢在巨无霸的头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把抓住蛇尾,快如旋风,厉如闪电,连甩十余圈,把他向一块巨石猛击而去,立刻,巨无霸再次污血染河水,万里泛紫红……
小茶杯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感到尚有余热,并未完全咽气,就把他一圈圈缠绕到树枝上,对他说:“你若还能苟延残喘下去,就去后面升天石旁边的石棺里小住,那里说不定是你容身之处……”
他感到他动了一下。
“巨无霸,再见,感谢你载我中流击水!”
这一番折腾之后,博美又不见了,他站在大树上,大声疾呼:“博美,你在哪里?”
他想飞,在水面上低空飞行,即使天王处罚他浑身剧疼,他也在所不辞。
但他的羽毛湿透了,他还是无法生出隐形翅膀,展翅飞翔…….
他必须直面洪水,中流击水!
想到这里,他再次跳入水中,不顾一切地向前游去,蝶泳、仰泳、蛙泳、自由泳多泳并用……
终于,他又看见博美了,在一块木头上,像一只蝴蝶在随波逐流中跃跃欲飞。
啊,她已由人而蝶,变成一只蝴蝶了?
也好,毕竟!生出了一对双翼!
“博美,快飞,向着天空!”
“我……我飞不动……”
这是博美的声音,弱弱的。
“听见了吗?她说她飞不动。”
这声音好耳熟,是谁,小茶杯一时想不起来,他大声说:“谢谢你载着她,请给她以自由。”
“她是我婆娘,我们必须生死相依。”
博美说:“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是独眼豺,我被他劫持了……”
独眼豺?又是独眼豺!
小茶杯一听,直后悔当初未把他一剑毙命,现在又出来为非作歹,祸害苍生。
想到这里,他说:“独眼豺,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