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两个不翼而飞的女人(2 / 2)犬犬之心首页

“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相见了……”

“活着就好,你准备什么时候重回天宫,与你的伊,不,与你的小瑞破镜重圆?”

“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

“行刑前,哈大帅剥了我三层皮,让我褪掉了神性和飞翔的权力,降级为一个土狗……”

“真是残忍至极,能联系上小瑞吗?”

“完全失联,一点消息也没有……”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没有未来,一切都是未知。”

“别悲观,办法总比问题多,让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你真好,在你身上,我又看到了小瑞的美丽与聪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媒妁之言?同学少年?还是表亲互攀?”

“都不是,相识与路途,当时我刚画完一副画,心情大好,就去旷野放飞自己。”

“然后呢?”

“无巧不成书,我遇见了雪纳瑞,当时她也画了一幅荷花,可惜被风吹入了云海,我就一个展翅凌云把飞荷追了回来,我们互赠了作品。”

“真浪漫,互换了定情物,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们各奔东西,由于当时太兴奋,就忘了约定再见的时日。”

“啊,你也太太太粗枝大叶了,再再然后呢?”

“哈哈,你那么多然后啊。再再然后,是在蟠桃诗会上再次不期而遇。”

“相见于旷野山间,相爱于蟠桃诗会,以诗会友,蟠桃为媒,太浪漫了,快说出来听听。”

“那年蟠桃大丰收,新枝开花美,老树挂果多,王母娘娘一高兴,就举办了那场咏诗会-同题诗,同诵仙果蟠桃。”

“你俩都吟了?”

“当然,她吟的是《桃之夭夭》:‘筑台向水蟠桃生,云放连天龙蛇动。王母吹笛十里响,小女恨雨唤春风。叶绿花红作头髻,汁甘液甜去我病。流泉远岫学诗书,果树轩昂发乎情。’”

“真好,你呢?你写的什么?”

“天赐奇缘,我写的也是《桃之夭夭》。”

“啊,这么巧,你俩事先商量好的吧?”

“怎么可能,她是天宫仙女,我是贫民马夫,若不是这个诗会,我们恐怕至死都无缘再相见。”

“幸哉幸哉,窄路相逢,一见钟情。快把你的《桃之夭夭》吟来听听。”

“恭敬不如从命,且听我一吟:‘寄情山水醉桃园,芒鞋秃巾写诗卷。一二三蟠赠与谁?妙手忽来在眼前。王母娘亲不嫌贫,马夫小子声不谙。君食蜜果流蜜香,我吃桑叶我如蚕。’”

“哇,太好了!”

“就这样,她一首,我一首,一首一首接一首,我们一直对吟到晚宴时分。王母娘娘太高兴了,让小瑞坐到她身边,让我挨着小瑞坐下,还悄悄对我说,你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当时我说不敢不敢,我是个马夫,王母娘娘说马夫怎么了,金鞭一响,耀武威扬,她还当场送给我一匹白云马,那天,我就是骑着那匹马送小瑞回宫的……”

“你们就这样相爱了-一见钟情,二见定终身,三见……”

“是的,我们都彼此向对方敞开了心扉。只是这三见时的热恋,酿成了大祸,特别对不起雪纳瑞。”

“你们是真心相爱,没有什么对起对不起。”

“小瑞受苦了,她那么柔弱。”

“小瑞是仙女,一定很美吧?”

“像你一样俊俏、美丽,秀发披肩,身材窈窕,知书达理,眼睛会说话,能歌又善舞,关键是还有一副好心肠,是一个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好女孩。”

“哦,我似乎看到了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这样的女孩值得你为她疯为她狂,我羡慕嫉妒爱……”

“你也是位好姑娘。”

“可是,从来没有男孩子赞美过我。”

“从来没有?那么让我为你写一首诗吧!”

“为我即兴赋诗?三生有幸,洗耳恭听!”

小茶杯想了想说:“那就来一首《有赠》吧。”他亮了亮嗓子吟哦着:

“紫竹茱萸秀,

清风荡拂柳。

蓬莱有仙境,

仙女不常有。

文博润心美,

艺高行扁舟。

幸与佳人望,

结缘从今秋。”

听毕,博美拍掌说道:“真好,我喜欢,把我博美的名字也融入诗中了。”

“打油诗啊,请博美姑娘笑正。”

“我要请一位书法大家把这首诗写出来,贴于我闺房的墙壁上。”

“岂敢有劳书法大家,由我来写如何?”

“你写,太好了,亦诗亦书,交相辉映!”

“可是没有笔墨。”

“我包里有,当时急着来医院,就背在身上带来了。”博美说着,走过去取来纸个笔,放在床板上,调皮地说:“伟哉书法势如龙,奔腾飞舞白云中,请小茶杯先生一挥。”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献丑了。”小茶杯说完,合掌,运气,起笔,泼墨。他时而笔走龙蛇,急缓轻重中见浓淡;时而飞流直下,于润枯、聚散中一泻千里。写到临了,三笔两笔,又画上一个卡通形小茶杯作为落款。

一举手,一提笔,一笔一画,都看得博美心惊心喜,不能自已,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小茶杯,你太可爱了,我喜欢你……”

她吻了他。

他轻轻推开她:“博美,我……”

她哭了。

“博美,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伤害你……”

博美泪流满面,她哭泣着说:“我知道你还魂牵梦萦着你的小瑞,可是,她那么虚无缥缈,遥不可及,而你的心又是伤痕累累……”

小茶杯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他仰天长叹道:“老天爷,我该怎么办呀……”

正在他一筹莫展,不该如何是好之时,病床上的切迪又大喊大叫起来:“杀羔羊,快杀羔羊。”他俩急忙跑过去,忽见切迪发疯似的又叫又抓,身子剧烈地抖动着、抽搐着,口吐白沫地喊道:“杀杀杀,杀羔羊……”

博美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对小茶杯说:“她发病了,浑身发烫,狂躁不止,快去喊医生。”

“我这就去!”

小茶杯转身夺门而出,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博美想,他果真是天狗、神犬,跑起来脚不沾地,犹如空气,又像在飞,比飞还快……

小茶杯飞速跑到医生值班室,一个医生也没有。他东找西找,人家说这是肛肠科、妇产科、五官科,你要去骨科。他又快步跑到骨科,骨科大门紧闭,广告牌上写着“手术进行中,非请莫入,请勿打扰”,他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他大声喊叫着:“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切迪教授发病了!”

没有人理会他。

他转身折回门口,忽又听见切迪的哭闹声更大了,他想,博美一定吓坏了,于是,向着病房,飞奔而去。

但当他推开房门,他愣住了,吓坏了!

博美和切迪都不见了。

病房里空空如也。

病房里一片凌乱。

墨迹未干的书法,被撕成了碎片,墨汁淌得满地都是……

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她俩私奔了?一个病人,一个女孩……不,这完全不可能。

被劫持了-劫财?劫色?病房里几无财物,如果是劫人,博美当然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可歹徒为何又要把满脸缠满绷带的植物人一同带走?也不可能。那么被大风卷走了,风平浪静鸟不语,一切安然呀,更不可能!

是博美害羞了,我伤她的心了,不爱我了,跑了?不可能,是她春心萌动,向我表白的;而我的拒绝,不是不爱,而是无奈。她是真心的,纯洁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不辞而别,更不会挟持一个危重病人不辞而别。

难道蒸发成空气了?或者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了?

羔羊……雪水,雪水煮羔羊……这一切与他们的消失有关吗?

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他床底下、柜子里,厕所里一一寻找着,不见踪影。他跑出门外,大声喊道:“博美,切迪教授,你们在哪里?”

他一声声地唤着,天空大地,山野平原,林海湖泊,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但就是没有博美和切迪的声音……

雪纳瑞在天宫以远……

杉木大叔走进了绵绵太行……

现在,切迪教授又不见了……

像小瑞一样美丽可爱的博美也不见了……

突然,他像一头困兽-饥饿的狮子、发情的老虎、受伤的猎豹,向着太行山野,一声长啸,呼啸而去。那一刻,他竟然起飞了,他大声对自己说,小茶杯,你神性犹在,你有一双隐形翅膀,快去寻找失踪的亲人吧!

他同时感到了一阵响彻肺腑的剧痛,他知道这是哈大帅或者是他的哼哈二将在惩罚他,他顾不了那么多,一任自己肆无忌惮地一路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