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我只是图你的钱,你居然图我的命(2 / 2)维多利亚造反指南首页

“头换头兮两个仇人自屠。

一夫则无兮爱乎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裁缝瞪大了眼睛,此刻屋中的灯火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压制,变得越来越黯淡。明明是为了迎客而特地添加了燃料的煤油灯,光线被死死地压制住了,而在不知道是青黑的雾气还是浓郁的夜色之中,一个穿着红衣,戴着红盖头,穿着小脚鞋的新娘,不知道什么出现,浮现在威尔逊旁边。

这种场景转换得太突兀了,以至于当阴风拂过挂满了衣服的衣橱时,疼得满头冷汗的裁缝不由得向衣橱那儿瞟去一眼。

明明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要将眼前的小孩做成衣架,现在衣柜里微微摆动着的几张来路不明的整皮,尽管被硝化处理了,似乎又浮现了血管与青筋,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威尔逊向前迈出了一计弓步,身体前倾,剑直指向裁缝。裁缝勉力靠在桌边,感觉自己站都要站不稳当了,发软的双膝已经撑不住他的体重,一个曾天天在血污和死人堆里打滚的汉子,一个因为见证了太多毫不讲理而不由得漠视生命的疯子,此刻在具象化的死亡面前,竟然吓尿了裤子。

这就是人类的极限了。

“当”地一下,威尔逊挥动了手上的这柄剑,而剑锋在擦到库克力弯刀的时候,将它如纸一般切断了。

同时被切断的,还有他的理智。

裁缝的上下牙齿在疯狂地打颤,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眼前这个本应在第一时间就被干掉的文职人员竟然反过来将他逼入了绝境。这种情况令他第一时间大声地叫嚷起来,招呼其他的裁缝,如果我们还可以叫裁缝,马上回到客厅支援。

而这个训练有素的哨点也不愧是混乱男孩帮经营的据点,马上从三楼就响起一连串脚步,“噔噔噔”地往下赶。同时,刚刚还寂静一片的试衣间也有了动静,似乎什么人就要从这个矮半截的地下室里走上来了。

裁缝还在高叫,甚至在哭喊,尖叫的样儿就像一个正在参加踢人大赛的康卡托老太太。

“您还没干完自己的事儿吗?”此刻,楼道里传来一个得意的声音,那富有那不勒斯风情的腔调,在这样的氛围里,实在过于有辨识度了,那是杨比比杨德声音。

从两位持着剪刀和铁尺的裁缝中间奇迹般脱险的小伙子,此刻并没有选择伸脚踏入那一片青黑色的雾中,尽管他的表情仍然保持着一以贯之的玩世不恭。

倒是他的背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分地晃动了起来。

而另一面,掀开帘子走入黑暗的人影毫无顾忌地走到了威尔逊的身边,浓郁的黑雾恰巧掩盖了他脚下那片已然如煮沸一般翻滚的阴影,而他一切如常地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威尔逊苍白的脸被一片青光照亮,冷峻的双眼正对着此刻情绪濒临失控的裁缝:“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一张百万英镑的支票的。我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听到这句话的裁缝蓦然眼前一亮,随后脸上一反常态地挂起了狰狞的笑容,然后开始嬉笑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嘿嘿嘿嘿,我怎么知道的,我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我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的了什么,嘿嘿嘿我怎么知道的。”

“他疯了,”埃米尔瞥了一眼对着自己傻笑的裁缝,厌恶地转过了头。他不是嫌弃裁缝正在流下的口水,而是厌恶他在地下世界留下的战绩。很明显,埃米尔已经看到了他挂在衣柜里晾干和去血的人皮,“里头不止一件,真不知道这个变态在以什么为乐。”

威尔逊深呼吸了一口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拈了个雷诀,口中喝出一句“开”,碧绿而透明的剑刃便开始缓缓地挥发着青气。很快,如同在阳光下消融的冰块一样,透明的剑刃融化殆尽,而跟着蒸腾掉的,就是遍地飘散的青黑之气。加满了煤油的挂灯又显出了它耀眼的光芒,整屋里的森森鬼气,便如同穿着红色东方服色与盖着盖头的女鬼一样,渐渐飘散了。

大厅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地上断成两截的库克力弯刀,和正在喃喃自语的裁缝以外。

“那么,我们是把他送去伯利恒还是达特穆尔,或者干脆发发善心,让他直接躺去玛丽公墓?”比比杨气定神闲地斜倚在楼梯的木制扶手上,继续说着他的冷笑话。

“我投玛丽公墓一票,我来动手吧,把他这样送回去,混乱男孩帮也不会让他活下去。”埃尔米看向裁缝的眼神里多少包含了一些怜悯。

“别着急,先生们,我们来找他的目的,是打听这间铺子的价格,我想买下这儿。”

“没关系,威尔逊,您杀了他,我有个主意。”

威尔逊砖头看向在仍然斜倚在附体上的比比杨,不清楚接下来他会发表什么长篇大论。

“我说埃米尔,您是慈悲地用刀,用手枪还是用手掐死里屋那个憨厚的倒霉蛋儿的。”

“手枪,”埃米尔拿出了威尔逊借给他的柯尔特M1835,“我用了一发,直接打中了他的额头,然后就把他扔到后院去了。我的影子可以消除开枪的声音。”

从埃米尔简单的发言中,所有的人一定都能捕捉到一个信息:这是一个可以无限制地进行刺杀的狠角色。

“那感情好,我楼上的两位先生在谁先动刀杀我的问题上,起了一点小争执。而我这么个和平主义者,当然不忍心这种抢婚式的桥段,所以我劝说他们像致敬凯撒一样完成自己的活儿。谁先杀死另一个人,谁就能割断可怜的我的喉咙。”

“然后在您的鬼话连篇之下,他们相互谦让了很久?”埃米尔没好气地说道。

“不,他们跳起来就往对方的心窝里捅刀子,相信我,我就往他们各自的耳朵里吹了一句风,谁成想两人这么心怀鬼胎。不对,我们撤回了,该死的埃米尔,您老是骗我跑题。接着说,他们俩扭打起来之后,非常不幸地,两个人同时将剪刀捅进了对方的心窝,这就让人为难咯。”

“唉,我就知道,您说重点吧。”威尔逊打断了兴奋得喋喋不休的比比杨。

“您用您那奇妙的仙法,弄出一张1000镑的假钞,差不多就行,扔在桌上;然后再动笔写一份房屋转让的合同,模仿一下这个秃子的签字。现在满屋子都是他的遗物,您一定能找出一两张带字儿的纸片。埃尔米就凑上去,用尖刀把裁缝的喉咙割断,这样一场,为了瓜分房款而引发的内讧,就布置完成啦。混乱男孩没有意见,因为案件是苏格兰场定下来的,所有的证人都死了;苏格兰场没有意见,我们为他们端掉了一个窝点,他们还白得了一份功劳;至于我们也没有意见,英镑就算发现是假的,也是他们偷换假钞想私吞而内讧,与我们毫无关系。”

不得不说,比比杨确实有着恶魔一般的狡黠。善后事宜想得天衣无缝。

场地里只留下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