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脱身(2 / 2)维多利亚造反指南首页

其中有几支南下过了铜陵和大凉山,与三苗的后人为邻,掌握血祭的神力,成为了山中的土司;另一部分则向西进入了贵霜帝国,消失在古夏国的视线里。

差不多一千年之后,东征的十字军进入了骷髅地,在圣光的照耀之下进入耶路撒冷,其中的一部分来自圣殿骑士团的士兵,却向欧洲带进来了西亚的人羊崇拜。

这些长着羊头的人可以吃掉书页,从而掌握书籍中所有的知识。他们精通蛊惑,发明了大量幻术,代表着谎言与狡黠。

可怕的是,人羊竟然在十字军中发展出了自己的信徒,他们假借骑士的荣归,以秘密结社的形象潜入了普通人的家中,并以幻象、引诱为自己培育出相当规模的女巫作仆从。

教会随即开始了为期三百年的猎巫运动,在信徒被屠戮殆尽之后,它又神秘地消失了。

这些文献,无论是草纱纸、羊皮纸,菩提叶上的第二手资料,还是单独记载了这个字的一篇牛胛骨,都收藏在巴黎的东方学研究所里。

这些欧洲人疯狂地梦想着在远东发掘出新的宝藏。

这是一个记录在甲骨文里的“文字”,但现在张伯伦明显没有办法驾驭这份神力;相反,灵炁汇集出的怪物反而想吃掉它获得肉体。

至少它已经品尝过了张伯伦血肉的滋味了。尽管形体还没有实化。但人羊对于血液,是有着天然的灵力羁绊的。

它漠视了正在忍痛的张伯伦的所有指令,似乎自己只是觉得有趣才响应召唤现世的。对方孱弱的灵力令它很不满意,因此也很轻易地拒绝了所有调令。

它低下头,直直地盯着张伯伦满是冷汗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现场非常诡异。

张伯伦已经没有力气维持仰起的头了,他的头深深地垂了下去,眼眶也深陷了下来,脸上的皮肤开始耷拉和松动,似乎很快就要掉下来。

苍白而血管密布的脸庞上,表情却在逐渐诡异。嘴角咧起,似乎要一路咧到耳根,整个人在止不住地颤抖之后,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开始轻轻地有规律地颤动。

虽然听不见声响,但那个样子,像是在放声大笑。

被搅碎的手腕处开始膨胀出如发糕一般的血肉,将原本的伤口完全覆盖住了。

很快,一层新嫩而血污的皮肤舒展开来,包住了正在扭曲中蠕动的血肉,在痛苦的闷哼中,活生生将血肉勒成了五指的样子。

同时,全身的皮肤都浮现出了大量的橘皮组织和青筋,反过来勒紧了身体。

不断有骨头碎裂作响的声音和被勒出的脂肪、撕裂的肌肉细胞与组织液混杂在一起的组织物,从全身的毛孔中挤压出来。

张伯伦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被压缩,而黑雾中的人羊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长方形的眼眸映出这一诡异而惨烈的现象。

然后,它大踏步地后退,转身,走进了没有灯火的阴影之中,彷佛消失了。

皮肤痛苦地勒紧身体之后,身体的变化终于停止了。

张伯伦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打了一圈儿,身体也瘦弱了不少。

“威尔逊张伯伦”的名片被撕裂之后,扔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碎纸。但手枪和登山杖都还在。

刚刚一直静静围观的人羊没有了踪迹,不知道是离开了现场还是消失了。街道上仍然有雾,不过再也没有一丝特异的空气流动。整晚的狂欢夜,似乎已经结束了。

张伯伦将鼓鼓囊囊的衣服抱了起来,勉强穿上,然后爬上了马车。

但整个过程中,他感到了自己似乎一度失去的青春与活力。他变得瘦弱,皮肤也更白皙,个子好像矮了一点点,但疲劳恢复得很快。

从车厢里取出化妆用的镜子,张伯伦照见自己浓密的头发与稚嫩的脸庞,才确信镜子里那张属于威尔逊的脸,已经取代了先前自己那张38岁中年人的外貌。

他摇了摇头,好像自己的记忆也一下变得模糊起来了。这个已经长成了威尔逊的张伯伦正低着头,抵御了一下天旋地转的眩晕与不断涌入的信息量。

再次抬头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理智与镇定。名片已经不需要了,刚刚代替死去的那个名字也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代死之后,原本应该已经埋在坟墓之中化成一团血肉的威尔逊张伯伦,此刻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刚刚的人羊已经不见踪影了,但今夜还没有完全过去,威尔逊显然没有精力再追踪人羊的去向,他必须要尽快赶到皮卡迪利酒店,阻止柯林斯的培菌工艺。

否则醒来之后,伦敦就会遭受一场毁灭性的流行病打击。许多人会死,而这份罪责完全由渡鸦帮承担。

人羊的问题也很严重,但轻重缓急,一只羊就算能吃人,也不会一口吞掉半个伦敦。先集中精力应对眼前吧。

威尔逊稳了稳神,卷起了袖子,迅速地爬上了马车位,挥动了鞭子。

受到过度惊讶而有些呆滞的马匹,也似乎醒过神来,车轮缓缓地挪动了起来。刚刚所发生的的事情似乎是一场梦,只是梦的主角换了一张脸。

卡门女士仍然昏迷着,马车转向了不远处的黑衣修士桥。

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舍眼瞥一眼在地上的石雕残骸,似乎对这座雕像深恶痛绝,又像心有余悸。惟独残骸在威尔逊苏醒之后不久,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上去像是一阵风拂过,吹散了风化的残躯。

但下一秒,在“骨碌”行进的马车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白色的石膏像。

它憨态可掬的举起了弓箭,看样子是乔治四世以来流行的新罗马式风格,用的弗洛伦萨的手工作坊雕刻而成的模子。

漆白肥嫩的胳膊与赤裸的上身,都让它在手工市场上大受欢迎。但现在这个长着翅膀的小玩物正系在马车顶上,并顺着骨碌骨碌的车轱辘滚动,而一前一后的摇摆着。

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小挂坠是什么时候系在马车上的。

晃晃荡荡中,它伴随着马车停下来了。在沉默的赶路与雾气消散之后,马车停在了皮卡迪利圆形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