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脱身(1 / 2)维多利亚造反指南首页

如果沉默本身也能计算分贝的话,现在从天使的沉默中能听到的,便是悄无声息的尖叫与哀嚎。

人羊的手悄无声息掐住了天使的脖子,石雕没有发出动作,但立马出现了强烈的风化现象。

原本平整而光滑的石像表面出现了粗粝的裂纹,裂纹与阴影接触,便发出了“呲呲”的声音。

石像表面露出了气泡,大量的二氧化碳从阴影中持续佚出,原本恬静而庄重的表情被一条条裂纹侵蚀得不成样子,石雕得面部扑簌簌地掉下碎屑与沙砾。

之前子弹都打不穿的眼球,此刻已经被剧烈的化学反应剥离,抛落,变成碎片,一颗眼球就这么掉下来了。

在原本眼球的位置,只露出了一个被风化效应侵蚀得很厉害的眼眶,里面有一个直通后脑勺的孔洞。

原本壮硕的翅膀因为侵蚀效应太厉害,碎成了一地。这座罗马神庙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天使雕像完全崩坏了。

失去了翅膀的天使无法维持精细的平衡,身体沉重地倒了下来。普通的城市道路显然无法承受这一重量。

伦敦城的道路从哈德良时代就已经铺就了,而这条800年历史的古董在被不幸碾碎成粉末时,也会发出不幸的尖叫。

但人羊的身影并没有淡去,他似乎在盯着张伯伦。他的眸子并没有丝毫动弹。但张伯伦此刻就像他盘中的肉一样。

关于羊,人类似乎有两个普遍的误解。第一种误解认为,羊的脾气很温顺。实际上偶蹄目动物吃饱了每天都在互殴中度过。

第二种误解认为,羊是素食动物。

其实羊是爱吃鸡的,有些王者段位的山羊,口味还挺挑,但目的是为了补充蛋白质。

所以,当张伯伦被盯上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一点,如果夏多布里昂和劳伦斯不抓紧时间改写年鉴,那么今年只能出现更多枉死的倒霉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失血太多。而且为了召唤出人羊来,灵气也已经耗光了。

人羊低下了头,此刻它的鼻子和嘴巴距离张伯伦的眼睛很近。尽管整个身躯都藏在黑暗之中,但“被吃”作为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还是通过“直觉”传递到他的脑中。

他也会恐惧,在肾上腺素和睾酮素分泌完之后,他也会感到英雄气短,沮丧,失落与软弱。

人羊正张开嘴,比划着如何一口将颅骨咬碎,而跪着的张伯伦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闭眼等待被嚼碎的颅骨碎片扎入大脑时的痛感。

此刻的他一点儿都不英勇,但料想卡门女士不会再打不及格的分数了。张伯伦已经准备如同贺拉斯一般喊出“那就让他去死吧”这样英勇的话。

他的老师在车厢内昏迷着,至少她是安全的。作为一名不幸接受了绅士教育的人,他以为这是一种原则。

人羊还在嗅着他的味道,张伯伦认为这是种地狱美食家的喜好。他继承了以张伯伦为名全部的记忆,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

人羊并不是戴着羊头或羊头骨的人,也不是牧羊人;而是人与羊相结合产生的诅咒生物。

巴黎的东方学家曾经带队从阿富汗北向潜入到了帕米尔高原,由西出的路线进入古夏国的遗迹。在哈拉和林以南瓦剌人的旗领里,发现了人马合葬与人羊合葬的古墓。

在那座墓中,胫骨碎裂的墓主瘫坐在床上,而马匹的骨骼则完整地趴在了地上。

但在这座墓室的别室里,探险队发现了更为骇人的遗骸:人类儿童的头骨与山羊的骨骼交错地摆放在一起。考古学家围绕着孩子与羊共同下葬的习俗争吵了半个世纪,但重点都放在了孩童殉葬的伦理争吵上。

张伯伦设法参观了这一批装在棺椁里运回来的遗骸。

博物学家曾经指导他清理和分析过风化的梵天羚与雷兽的化石骨骼,所以他意外地发现,山羊头骨的肌肉残留组织,和人类颈骨是完全吻合的。

尽管山羊头的生理学特征与人类完全不兼容。

这个怪物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学的研究明显支持了一个流传着文字学里的传说。

古夏国在建立之初,周边生存的族裔都不是“人”。

“人”吃烤熟了的食物,穿用植物纤维和虫蛋白编制而成的衣服,有仪式感,住房屋,讲婚姻,至少有个人类的长相。

而周边的“类人”不一样。因为信仰了不同的神,有着不同的血源,因此有了不同的故事。

在东方,从东北延绵的山林到胶东半岛丰富的水网,生活着的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背负着长弓,天生擅长于远程射箭的鸟夷族。

他们平时可以飞翔,一部分族裔因此迁徙到名为方桥和蓬莱的岛屿上。而从头到脚,他们都长了羽毛,并且还有翅膀,并以南方的龙人族为食。

但在西方,有个极为庞大的神秘群落,羌人。

羌人族的传说极为猎奇。原本据说羌人是西戎中负责牧羊的奴隶,属于部族内的贱种。

戎人常年骑马,随身携带锋利的道具。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祖先是狼与人的孩子。拥有变身为狼的神力。而羌人则是人与羊交媾而生下的怪物,有羊的血脉。

羌人具有相当的魔力,由他们组成的军团行动速度极其敏捷,古夏国的侦查部队曾在探到羌人大营的情况下,集结兵车以最快的速度突袭他们的营地。

但明明只有五十里的路,赶到的时候营地里一无所获,数万人的兵团早已转移。

当晚,距离五百里以外的另一座古夏国的城市被屠城,羌人故意残忍地虐杀了城里所有的居民。

这当然是一种报复,古夏国的祭祀,用他们取代了羊群,手脚绑在凿开了导流槽的石板上,隔断了手脚上的动脉,放任血液从槽位流进放置帝王金身的土地,直到血液流干。

妖艳的“后”出身于东夷,下令将陪祀的三百余羌人抛入虿盆。羊头人身的尸骸满地都是。

后来羌人在古夏国的人殉祭礼中逃散了,据说他们的血液蕴含魔力,上帝非常满意,才被选中祭天。

羌人在无能为力的怨念中抛下了诅咒,然后纷纷从西边的故地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