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问:“何人啊?”
刑秀才道:“只有像七兄弟,张巧姐这样的绿林好汉才能敌的过他们,才能保得住我们。”
众人听完叹息道:“可是,我们如今去哪里找这七兄弟,又去哪里找张巧姐?”
刑秀才笑了笑道:“我既然说,必然是有……”
众人忙问,而刑秀才在那里微笑不语。
村正看了看刑秀才,便开口道:“秀才,莫要再卖关子,若是有这等的英雄好汉,能护得咱们周全,给你记首功!”
刑秀才慌忙道:“我哪里敢!”
接着便向众人讲:“咱们这地方,如今也有这等英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问:“是何人啊?我等怎么不知!”
刑秀才笑道:“你们平日里只懂得地头田间的事,哪里知道时政大事,我曾听闻经过咱们村的人讲,距离此处五十里地,有座山,叫做柳山,山上有个英雄好汉,名叫柳二哥,这柳二哥据说祖上是柳爷,当年破靖州,柳爷被杀,砍了头送去北国,家中有个忠仆悄悄用自己的孩子换下了柳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养大成人,到如今,据说柳二哥是柳爷的十八代单传,我听说山上还供着族谱呢!”
众人听完皆赞叹道:“这可不得了,柳爷号称柳帝,斩妖除魔,求财求子最是灵验,村村都有柳帝庙,家家都有柳帝像,这无论是当官的,还是打家劫舍的,都得拜柳帝。
如今这柳二爷是柳帝的子孙,必然是有柳帝那般一刀斩敌于马下的本事,若是能求得柳二哥的庇护,那本村自然是无忧了!”
接着刑秀才又讲:“这还不算,这柳二哥,身边还有一文,号称笑诸葛,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摆兵布阵,最是厉害,尝听闻,他当年未发达时夜宿武侯庙,武侯梦中告诉他,他是武侯的十八代子孙,如今将武侯兵书传于他,他磕头谢恩还没结束,霎那间这兵书就入了他脑子,自那之后整个人便不同。”
众人皆赞叹道:“哎呀呀,这还了得,有柳二爷这一武便是已经了不起,如今还有这笑诸葛一文,这文武合并,谁能惹得起啊!”
刑秀才不无得意的讲:“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柳二爷身边还有一个活神仙,名叫三丈和尚!”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那佛陀的三弟子!”
刑秀才笑着道:“正是正是,他正是那佛陀的三弟子再次转世,他虽然本身法力不强,但是据说身上有十八罗汉,四方菩萨护持,而且还能随时召唤三个厉害无比的徒弟,这天上地下,没有神仙妖魔敢惹,他到的地方,各种邪魔妖祟都得退避三舍。”
众人听完道:“这还了得!”
刑秀才更是得意,他说道:“这四柱八梁无一不是神仙转世,就是个小喽啰,也是前世修行的好人才有福报能投到柳二哥麾下。”
村正听完道:“既然如此,那刑秀才,你麻烦一趟,替大家去请一下柳二哥,将他老人家请到咱们村里,咱们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好保咱们村子一方平安。”
听到此,刑秀才却是为难的低下了头。
村正忙问:“这是怎么了?”
刑秀才道:“我这也是听路过咱们村的人讲,并未去过!”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
村正思考了半晌道:“如今若是请来柳二哥,我们就是生,若是请不了,迟早就是个死,县里肯定还会再派人来的。
秀才,你带上咱村里一半的金银,铁匠护着你,我再给你派上张嫂子,这一文一武,你们三个人务必给请到柳二哥。”
张嫂子站出来道:“村正,我这家里偌大的生意……”
村正瞪了她一眼道:“若是请得来柳二哥,护住咱们周全,你还怕我们凭这黑麦赚不了银子吗?若是没人护着,你赚来的银子迟早也是他人的。”
张嫂子听了也就沉默不语了。
于是,众人给他们三个人收拾了收拾东西,拉了满满三骡车的东西,欢送他们三个人上了路,去请柳二哥。
而另外一边,县令突然得到上峰的命令,让他去州府衙门,他不敢耽误片刻,立刻便安排了车马随从,驱车向州府衙门而去,日夜兼程也就是几天,到了州府衙门外,通报了之后,等了半日,才被传唤进去,七拐八拐来到一花厅处,见已经有几人坐下谈笑风生,通报的人进去跟一颇为方正的人行礼之后,那人点了点头,他便被引了进去,来到那人面前,通报的人道:
“还不赶紧向州牧大人行礼!”
县令慌忙跪下行礼道:“晚生向大人行礼!”
州牧疑惑道:“晚生?”
县令慌忙解释道:“晚生恩科的座师便是大人您啊!”
州牧大人好像并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不过转眼之间便满脸笑意道:“好好好,且坐!”
下人给搬过来一把椅子,县令便欠着身子,只敢坐半个。
州牧便向县令道:
“贵县可知此次请贵县来此何事啊?”
县令忙答道:
“晚生岂敢妄自揣测大人!”
州牧笑道:
“非是为他,乃是为国而已,来来来我且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便一一将在场的人介绍给县令,只听他道:
“这位是马总兵,这位是王千总,这位是张道爷,这位是李候补!”
县令忙施礼道:“各位大人,幸会幸会!”
而几个人好像并不看不起他,只是随意的象征性的回了个礼而已。
州牧道:
“贵县现在是否已经猜到个一二?”
县令试探性问道:“难道是为本县剿匪之事?”
州牧点了点头道:
“正是,本官收到贵县所报之后是寝食难安啊,想着自己治下有如此巨寇,愧对圣上所托……”
其中一个道:“中丞莫要如此,有本将在,定能将他踏平!”
县令抬眼一看,原来是王千总。
州牧也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啊!”
说着便对县令讲:“你可知王千总的来历?”
县令一愣,随即道:“小人井底之蛙,哪里识得贵人出处。”
州牧点了点头道:“他可不一般吧,现在民间传的本朝王家将的故事中的王六郎,便是王千总的祖上。”
县令慌忙道:“哎呀呀,这还得了!”
州牧满面笑容道:“我日思苦想,如此巨寇,也只有请得王千总这种将门之后才能剿灭,我告诉你们啊,这王千总啊,得祖上真传,善使一把银魂夺命枪,自幼苦练此技艺,据说每日苦练出枪一万次,自幼小到今,无论风雨,从未间断,现在其技艺可谓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传说百步之内取上将首级入同探囊取物。”
王千总忙摆手道:“中丞谬赞,中丞谬赞!”
这时一老道便讲道:“听闻这银魂夺命枪是当年张巧姐大破天梭连环阵所用,其枪下不知丧了多少北国将帅的性命,不知今日是否有缘得以瞻仰啊!”
王千总道:“张道爷,谬赞,谬赞了,我这银魂夺命枪虽然在人世间算得了一等一的宝物,但是与你手中所持有的天师印和荡魔剑比,那就是不值得一提了。”
然而王千总却向后叫道:“取我宝枪来!”
说着两个人轻飘飘的抬过一个盒子,王千总当着众人得意的把盒子打开,里面又有绸子,再将绸子去掉,却还用油纸封着,最后去掉油纸,取出一杆枪来,道:
“各位请看。”
众人接过一一传看后皆是赞叹不已,不愧是当年大破天锁连环阵的神器!
而传到县令手里,他观瞧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门道,说到底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而已。但是嘴里吧,也是如同众人赞叹了半天,表示自己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州牧道:“既然都取出宝枪了,王千总何不在众人面前露上一手,好让众人再开开眼界!”
王千总颇为为难道:“祖上杀人技,不便在众人面前显摆。”
可是众人是实在想看看当年张巧姐的绝技,毕竟大家都是从小听王家将评书长大的,如今有机会,何不瞧上一瞧?
最后,实在是意不过,王千总便为难的提枪来到庭院之中,摆弄起来,众人看着一个劲的叫好,称赞。
而县令看了半晌,他也实在看不出这当年张巧姐的绝技是有何厉害之处,他内心想,说句实话,这还不如街面上卖艺的精彩好看,但是县令这嘴里的叫好声,却从来没有断过。
只听哎呀一声,不想王千总摔倒在地,众人忙上前去扶,找府里的医师去看,最后医师说:“不碍事,只是长年累月未动,突然一动筋骨,扭伤了腰而已!”
众人虽然是一脸尴尬,但是都仿佛是没有听到医师的话一般。
这时,众人回到花厅,州牧又介绍道:
“我幼年于庙中苦读,尝在庙会中听说书人讲,这自古以来,大军出征,必然有文有武,我思如今扫灭如此巨寇,岂能没有文臣辅佐,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李候补!”
说着便向众人介绍道:
“这李候补,非是一般读书人,他人沉迷于文章字句,而李候补却只观书大意,据说一天可读三百本书,经史子集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阴阳。
他人求科举功名,而李候补却建一草庐,修身养性,以做道德。
尝尝自比于姜尚、诸葛、张良、伯温,
叹息自己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今年捐了个候补道台,时常来我处与我交游,本官可是受益良多啊。”
李候补忙道:“哪里,哪里,中丞谬赞了。”
众人忙称赞不已。
州牧道:“如今,武有王千总,文有李候补,可谓是万无一失啊!”
县令也是想着称赞一番,于是道:“正是,正是,我也时常读些六韬、武侯兵法、黄公兵法、百战奇谋之类的,有时间还要向李候补讨教讨教!”
李候补却轻蔑得说:“我所学的,乃是姜尚、诸葛、张良、伯温的才学和谋略,你的这些无名氏的书我是不晓得的,等有时间,还是学一些正道好!”
众人皆是一愣,不过转眼之间都说:“李候补天下大才啊!”
等等一系列的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这时,张道爷发话了,只见他道:“中丞大人,您这介绍了一文一武,为何独独不介绍贫道呢?”
州牧慌忙道:“道爷,是我失礼,是我失礼了。”
于是州牧向众人道:“各位想必也都听过王家将等一系列的评书,这里面的敌人哪一个没有个奇人异士,我常常思虑这文臣武将嘛,普天之下,谁又会是王千总和李候补的对手,但是若敌人使用这些异术,我等该如何。
我思来想去,经人提醒,才想到张道爷,这张道爷不一般,他家是有传承的,祖上便是除魔荡寇的天师,代代相传到了他这一代,不知是降服了多少个妖魔鬼怪。
据说他手中的天师印和荡魔剑就是从第一代天师传承至今,而且他们这一派,一出生便具有祖上传来的神力。
我朝山河永固,无妖魔作祟,全是靠张道爷一系这么多年的守护啊。
如今请张道爷出马,便是他们有些什么魑魅魍魉,我们也是不惧怕的。”
此话讲完,张道爷颇为得意,众人也是称赞不已。
张道爷讲:“中丞大人,贫道原本正在熬大关,若此一过,便要遨游天地间,不为这些俗物烦扰,但是大人带百金前来请贫道,
贫道一想这守护山河社稷,也算是贫道祖上传下来的职责,贫道又岂能因为个人修为而不顾百姓死活?
故出了这关,虽然废了一些灵草妙药,但是为百姓,为中丞这片爱民护民之心,那便是值得的。”
州牧忙道:“哎呀呀,不愧是张道爷,这片心胸就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将来降服巨寇,我必定奏明陛下,给张道爷再加敕封!”
张道爷讲:“虽然我不为财物所扰,但山门艰险,日常也……”
州牧连忙道:“懂得,懂得……”
转头对县令道:“你且准备一千白条金,五百匹绸缎,其他精米精面等一应之物,以后只要逢年节寿诞之类的,就要送去!”
县令心里嘀咕着:“我也曾听闻这张道爷山上只不过几人,而且都是女修,如何用得了这许多!”
但是嘴里不敢说,只得应承。
张道爷笑容满面道:
“中丞,原本俗世因果我不想管,这是要沾惹麻烦的,但今日你我相逢便是缘分,你这花厅堂前可不干净啊!”
州牧一愣,随即对下人道:“你等为何不打扫干净,怠慢了贵客……”
下人吓得跪下道:“小人实实安排人前后打扫了个干干净净,不曾有一丝土灰啊!”
州牧瞪眼道:“还敢狡辩……”
张道爷却伸手制止住道:“中丞,我所说得不干净非是眼见的不干净,而是这里有幽冥之物!”
众人一惊道:“幽冥之物?”
张道爷看了看四周道:“从我一入来,便有一女鬼,蓬头垢面,舍长三尺,两眼如铜铃,站于中丞身后,日夜相随!”
州牧一听,吓得大叫:“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向来未做亏心事,如何有这……”
众人皆不自觉的离州牧远了些,县令多嘴问了一句:
“既然是日夜相随,那中丞大人为何还如此康泰?”
张道爷不觉满脸尴尬,呵斥道:“你这小官懂些什么,中丞大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自然是邪魔不可侵扰的!”
旁边的下人却不懂事的问道:“道爷,既然是星宿下凡,邪魔不能侵扰,这如何又有女鬼日夜相随了?”
张道爷涨红了脸道:“小小下人,懂些什么,这是宿世的因果,业力使然,就是目犍连也是破不了的!”
县令听了此话,便明白了一切,堂堂道家天师,却开始讲佛家的业力因果。倘若自己再跟他争论下去,那便是自己硬将自己拉入茅坑与蛆虫为伍了。
张道爷见无人与他争论了,便道:“今日既然有缘,我且为中丞驱除这一祸害!”
说着便道:“来人,拿我荡魔剑,取我天师印!”
说着两个姿色曼妙,虽身穿宽松道袍,简单的将发髻一挽,但让在场的众人两眼紧盯不放的女修捧着剑印而来。
而等县令回过神来,不觉心头跳得咚咚再响,手里也是一把汗,心想:“我乃读书人,圣人门下弟子,最讲究修身养性,如何见了女人顿淫心大起,控制不住,况且在男女一道上,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如今今日……”
而此时,只见张道爷从一人手中取了荡魔剑,口中含了一大口酒,往荡魔剑上一喷,空中挥舞着几下,念念有词的不知讲了些什么,然后大喊一声破。
稍微等了一会,只见荡魔剑上开始渗出血水。
张道爷道:“中丞,我已经将这女鬼斩杀,这剑上便是她的血!”
州牧忙道:“哎呀呀,谢救命之恩!”
张道爷道:“且慢!”说着取了自己的天师印,往州牧背后像模像样的一虚盖,便道:
“这下便万无一失了!”
众人疑问,
张道爷讲:“斩杀了这女鬼自然是小事一桩,但是今日与中丞有缘,盖上这天师印,便是以后再有任何妖魔也近不得身,且一但盖印,便是在天上有了禄爵,将来百年之后,也是上天庭去当神仙!
此乃是真真莫大的机缘啊!”
州牧忙行大礼道:“哎呀呀,张道爷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张道爷笑着道:“哪里,哪里,这是大人的机缘罢了!”
然后附州牧耳小声道:
“我这两个女修弟子,在我调教之下,颇懂阴阳合欢之功法,且送与中丞保养身子用!”
州牧一脸惊喜道:“哎呀呀,张道爷实乃真正的活神仙,且等此次剿匪大功一成,我必定上奏天子,敕封张道爷为国师!”
说着,便对马总兵道:“马总兵!”
马总兵慌忙站起来道:“末将在!”
州牧道:“我这次算是白白得给了你一个天大的功劳,文有李候补,武有王千总,还请了张道爷护持,就算是通天巨寇,荡灭他也是弹指之间的事。
你此次就做一个坐庄的主,领着你的五百骑兵,二千步兵,随这三位去平叛剿匪。”
马总兵道:“末将遵命!”
州牧还再补充道:“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你万事听他们的,切莫自作主张,坏了大事!”
马总兵道“下官岂敢违背中丞!”
州牧看了看县令道:“此次叫你来,非是为其他,虽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但是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若从州府中运粮,费时费力,且不便前方征战,故安排你为本次出征的军需官,供应大军的一切物资粮饷!”
县令一下子愣住了,他慌忙道:“大人……”
州牧一瞪眼道:“怎么?你要推脱不成?”
县令立刻不敢说话,旁边有人道:“这原本就是你地界上的事,我们帮你平事,你连个粮都不愿意出吗?”
县令哪里还敢说不,跪下磕头道:“晚生领命!”
州牧立刻满面笑容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生员,你且下去吧,速回本县准备相关事宜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县令磕头退出,他刚一出花厅,只见一众仆人端着各色食盒进了花厅,随后又是一帮舞女乐师,当然了,男宠之类的也必然是不能少。
而花厅里面传出了各种欢快的声音。
县令一愣神,州府中的下人催促道:“你这蛮子,愣什么神?还不赶紧走,这里是你能待的地方?”
县令虽然憋屈,但是也不敢发作,只得悻悻的出了州府衙门,饭也没吃一口,驱车回了本县。
话说这功夫不负有心人,刑秀才与张铁匠、张嫂子出去半个月有余,一日,领着一队人马晃晃荡荡的回到了村子里,还没到村边,就有人赶紧跑去向村正汇报,说是有大队人马向村子这边而来,村正吓得一激灵,以为又是县里派来的人,忙招呼全村老小,拿着趁手的东西,赶紧去村口跟他们拼了。
一伙人火急火燎的来到村口,还没站稳,只听对面有人喊:
“村正,村正……”
村里的人听着声音很熟悉,抬头仔细观瞧,原来是张铁匠在那里大喊。
村正连忙回话道:“是张铁匠吗?”
对面答道:“是我,村正,我们请到柳二哥!”
村正颇为惊喜,但是还想再次确认,便询问道:
“真的假的?”
张铁匠喊道:
“这还有假,我们一路打听到了柳山,给柳二哥讲了咱们这里的事,柳二哥义气当头,二话不说,立刻拔了山寨,带领着全寨弟兄们来保护我们!”
村子里的人一听原来是柳二哥的人马,皆放下心里,互相庆祝,均说:“哎呀!这次有救了!”
村正一听真是柳二哥,也慌忙带人上前迎接。
来到队伍前面,村正抬头一看,一匹瘦马上落着个络腮胡子。脸上摸着不知是什么,红扑扑的。手里拿着把大砍刀,但是估摸着也不会太重,而且上面锈迹斑斑,似乎许久未曾保养?或者是从来没有用过。
而旁边是两头瘦毛驴,分别坐着一个干瘪和尚和一个枯瘦汉子。
这时,刑秀才像模像样的从骡车下来,来到队伍前面,向村正介绍道:
“这位好汉便是柳二哥!村正您看他手中的那把刀,阳间杀人,阴间杀鬼,这每日里都得有一百人用血喂这把刀。
您再看这柳二哥面如重枣,这便是柳爷家血脉传承的象征,其正如当年的柳爷一般,正气凌然,邪魔不生。”
说着便指向马上的人,这柳二哥双手抱拳说了句幸会。
村正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突然想起说书先生讲的书里面此时都会说上一句好汉幸会,也就装模作样的抱拳道:“好汉幸会。”
刑秀才又指着骑在驴上的那个和尚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活神仙,三丈和尚,你们且要小心谨慎,这三丈大师身边有十八罗汉,四方菩萨随伺,莫要做不敬佛的事,小心造报应!”
这人群里有个小孩喊道:“菩萨和罗汉在那里?我咋没看到!”
刑秀才立刻指着他说:“吓!罗汉和菩萨只有有了修为的人才能看到,你个凡夫咋能看到,如今你诽谤了菩萨和罗汉,将来是要遭报应的,娶不上媳妇,要打光棍了!”
那小孩奶声奶语道:“娶不上就娶不上呗,你不是也娶不上媳妇!”
刑秀才听了之后颇为窘迫,脸是涨的老红了,他道:“吓!娶不上媳妇你的小鸡鸡就没有用了!”
那小孩一听小鸡鸡没有用了,顿时吓得哇哇大哭道:“我不要,我不要,小鸡鸡不能用了我可咋尿尿啊!呜呜呜……”
众人听了孩子的话皆哈哈哈大笑,而刑秀才仿佛取得了莫大的胜利,顿时脸上也有了光彩,神情也得意起来,众人看他那种如同被耍的猴子般的表情,更是笑得欢喜。
这时三丈和尚有气无力的念叨一句:“阿弥陀佛!贫僧有无上神通,今日且给诸位露一手,看这一神通,吞刀食剑!”
说着随手从身边掏出一把短剑,头一扬,将剑放入嘴里,直接就吞了下去,只留剑柄在外。
众人看了纷纷拍手称奇,而村正怕闹出人命来,对刑秀才道:“赶紧让大师收了神通吧……”
刑秀才不无得意得喊道:
“大师,且收了神通吧!”
说着三丈和尚将剑拔出,张口让人查看,没有丝毫的伤痕,三丈和尚道:“这只是我万千法门中的一种,别人畏枪畏剑,而我以枪剑为食物,见了枪剑欢喜的不得了。纵然有百万雄兵,我也定能护得你等周全,况小小县衙!”
众人听了皆称赞三丈和尚,三丈和尚听了众人的称赞是颇为得意,随口道:“诸位放心,以后这里便是我的道场,别说是人,就是邪魔妖祟也不敢侵扰这里!”
村子的众人听了皆纷纷跪了下来,合掌念阿弥陀佛,谢佛祖保佑。
刑秀才等众人念完佛号,又伸手指向一人对众人讲道:
“诸位,请看,这位便是笑诸葛!”
村中众人一惊:“笑诸葛!”
刑秀才得意的介绍道:“这位实在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撒豆成兵啦,火烧蛮子啦,借东风啦,等等,凡是祖上会的,他没有不精通的,实实在在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啦。”
笑诸葛一拱手道:“谬赞,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比祖宗武侯他老人家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了。”
村里众人交口称赞道:“这还了得,若是有武侯十分之一的本事已经是了不起了,如今却还要比他祖宗强,那岂不是,哎呀呀,这是要逆天啦!”
笑诸葛道:“我且为诸位露一手吧!”
说着想了想便道:“世人烦恼皆是因为无财,我祖宗传下一术,叫做空手生财,且展示给大家看。”
说着伸出两手,问大家手中可有物什,
众人仔细看了看皆言没有。
然后只见笑诸葛两手一合,再开,拳头里握着两个小元宝。
众人大惊,
而笑诸葛道:“这不过是寻常之术罢了,这金银元宝我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说着伸手握拳,再开,又是两个。
众人道:“有此本事,何愁没有银子花。”
笑诸葛道:“我们兄弟三人来此,非是为了其他,实实在在是听说你们被人欺负,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来了。今后便由我等护持你们!”
有人道:“有如此人物护持,我们怎么还能不心安,就凭他们的本事,就是推翻朝廷去当皇帝也是手到擒来的!”
议论称赞之声此起彼伏,柳二哥与三丈和尚、笑诸葛三人看了回眸一视,眼神对视之间便露出了笑意。
村正道:“来人,快给柳二哥一行,准备宴席!”
然后行大礼道:“还请柳二哥随我进村。”
柳二哥看了看村正道:“虽然我兄弟是替天行道,但是嘛!……”
说着,便话停了下来。
村正一愣,这时刑秀才上前一扯村正道:“柳二哥高风亮节,但是咱不能不表示一下啊。”
村正立刻恍然大悟道:“我懂,我懂!”
便扭头拱手行礼道:“柳二哥护我周全,今后这一行人马用度,我们村子全管,全管……”
但柳二哥却不动。
村正疑惑,不知该怎么办,就这么愣了半晌,最后笑诸葛道:“听说你们这黑麦生意颇为赚钱!”
村正立刻懂了,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村里人糊口的生计罢了。”
说着想了想,一跺脚道:“我们愿意将这黑麦生意的一成献给二哥,当个手头的闲钱使用。”
笑诸葛看了看众人笑道:“钱,你看我们像缺钱的吗?我这随手变金银,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村里有人低声嘟囔道:“但是看了看柳二哥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看不出来是不缺钱的样子。”
村正看了看众人,跟几个有头有脸的商量一下道:“二哥,三成,三成,不能再多了!”
三丈和尚虽然看着就要被风吹倒,但是还是假模假样做嘶吼状,一个嘶吼没做成,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最后咳嗽了半天,喘着半口气道:
“他奶奶的,做啥迷啊,你们这伙劳什子的,咱们对半开!”
村正一愣,这……五五开,这简直是要人命啊,他不得不又和村里的脸面人物商量了半天,最后大家道:“虽然是割肉,但是好歹命保住了,如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答应了他吧!”
村正最后来到柳二哥面前道:“二哥,成,就对半开!”
柳二哥听了喜上眉梢道:“哎呀,村正,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们的,你们怎么能拿钱来衡量我们呢?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啊,况且我们是像缺钱的人嘛?
兄弟们只是为了百姓,为了正义,为了替天行道。
不过您愿意献,我又岂能为了我的名声拂了你的好意呢,你这好意呢,我就权且收下,不过下不为例啊。
你要是下次再干这种坏我们兄弟名声的事,讨打!”
村正连忙道歉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差点玷污了柳二哥的名声,众人听着,今日是我非要向柳二哥献这分成,柳二哥百般推让,最后在我苦求之下才接受。”
众人都称是。
然后大家欢快的进村吃喝去了。
话说县令赶回本县中,顾不得一口水便把师爷叫到书房进行商议,
师爷看着县令这副表情,知道必然是要有大事,忙问道:
“大人,此次去州中如何?是否上峰派下差事?”
县令叹了口气道:“州中要派大军前来进剿!”
师爷一听道:“这……”
他知道这派大军一来,万事是少不得的,但是见县令如此忧虑,他也宽解道:
“大人,这是好事啊,一来可以不用本县出力,二来可借州中大兵荡平匪寇!”
县令看了看师爷道:
“中丞大人将这筹措粮饷,保障供应的差事交给本县了。”
师爷大惊道:“什么?……”
县令看了看师爷道:“这自古以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如今叫你来便是安排这事!”
师爷想要说些什么,刚叫了一句:“大人……”
便被县令打断道:“莫要讲其他没有用处的事,事情已经至此,再说什么也是废话了。今日叫你来,是要做这几点安排,你且细心记住,用心去办,如你我能逃过此劫,便是上天的恩德了。”
师爷慌忙称是。
县令道:
“第一,立刻从全县征集壮丁,骡马,车辆,此次共来三千人,按照十个人,两匹骡马,两辆大车去供养一个人算,约需要三万壮丁,六千匹骡马,六千辆车,但凡事有个多余准备总是好的,你按照五万壮丁,八千匹骡马,八千辆车去准备。
第二,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大兵进城,你且在城外选择一块宽阔之处,立刻征集劳役为大军准备六千人的营房,衣服被褥、日常家用,都一律按照最好的去准备,切记,将城中的赌坊、妓院、戏楼及酒肆等安排进去,收住他们的心。
第三,征集城中各店的粮食,外派差役到各村、镇、堡预缴未来五年的课税,将猪、羊、鸡、鸭、菜、果等,凡是有的一律征集来,哪怕饿死人也在所不惜。收到后,你统一调度,若是再不够,便提早提了库银去外县采办,至于亏空,过了眼前此事再说。
第四,准备金银玉器之物,选取秀色佳丽,从城外找家居宽阔之宅院,打扫干净,选择上好的厨子,及可用的下人,准备十几所,为大将及官员所用。
第五,安排夫人带了少爷及家中细软回老家,即刻出发,记住,选择可靠实诚的人护送。
我且暂时想到这五条,你速去办,务必在大军到来之前办完。”
师爷忙道:“是,大人。”随即便急匆匆的下去。
而后,整个县中自然是鸡犬不宁的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月,可是大军却未到了,如此又等了半个月,还是不见大军。
县令疑惑道:“按期,这大军早就该到了,如何?如今还不见踪迹?”
师爷道:“大人,本县力薄,如此等待怕匪寇未完,其他地方都反了,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县令道:“你当我不知这严重之性,可是上峰所差,我岂敢违背,如此折腾,我这也是为了本县,要想这伙兵爷们稍微不如意,若是折腾起来,到时候怕是本县寸草不生,
暂且让大家忍一下吧,我且向州中去一封书信!”
师爷又道:“夫人和少爷……”
县令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你没看我已经躲他们两个,躲了许久的日子。”
师爷道:“大人,可是现在是实在有点过啊。
夫人不了解您的苦心,只是一个劲的说你赶她走是为了迎娶包养别的狐狸精,她不但不走,还要天天看着你,还要找所谓的狐狸精,如今把县里折腾的实在是不成样子,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都要被她教训、捶打一番。
而少爷天天沉迷于醉香楼的姑娘,如今我又听说,他与几个所谓的世家子弟结成什么县中五虎,白天里摸排谁家媳妇好看,谁家姑娘有姿色,一到晚上,几个人就翻墙而入,将其丈夫或者父母兄弟捆绑在一侧,然后就与人家媳妇或者女儿行苟且之事。天亮之后,就大摇大摆的从人家家门而出,整个县中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啊。
前次,你在外养的小妾就被少爷和他所谓的五虎兄弟给摸进去了,这……唉,大人,不管怎么样,您该管管了!”
县令气急骂道:“这恶妇,这逆子……”一口急痰堵住了心窍,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好一会折腾才算救过了,如此,师爷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州中回书道:
“如今天气不爽,等哪日天气爽朗了,再去也不迟!”
县令纵然是久经世事,但是也被这不出兵的借口给惊住了。
如此这样,这营房不知道经过几修,这粮食肉类蔬菜瓜果不知扔了,换了多少,终于等到了前来征讨的大军。
在边界上,县令早早就派师爷带着人在那里等候迎接,马总兵刚率领人马过了界,见前面有人等候,内心道:“这县令还算懂点事情!”
可是等等候的人上前,马总兵一看,便不乐意了,便道:
“你们县令呢?”
师爷慌忙道:“总兵大人,县令原本是要来的,但按照朝廷制度,若一县中有反叛,一县之长不可离城,同时,如今贼寇猖獗,倘若县中无主,突发巨变,则万难回救,故派遣小人来迎接大人!”
马总兵听了之后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好大的官威,我等前来为他讨平贼寇,他居然不迎接,还用朝廷制度压我,哼!……”
说着便打马向前,师爷追着在后面想解释,可是马总兵岂会听他的,整个大军继续向前,半日便来到县城郊外,马总兵下令道:
“大军进城!”
师爷慌忙上前阻止道:“总兵大人,本县父老已经为大军安排好了营盘,一应之物都已经俱全,不知比这县中要豪华多少,就等大军前往……”
这时,马总兵一个亲兵上前一边子打在师爷脸上骂道:
“妈的,什么玩意,也敢对我们大人指手画脚得做安排,是找死……”
说着一脚就将师爷踹倒,上去就是几脚,踢的师爷在那里哇哇大哭。
马总兵看都不看师爷,继续上前,不一会,有人回来禀告道:“总兵大人,县城门紧闭,城门一人说他是县令,要大人上前讲话!”
马总兵轻蔑得哼了一声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不出迎我就算了,居然还紧闭城门,让我上前讲话。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来人,摆开阵势,给我攻破城门!”
有人答了一声是,便离去,只听鼓声震天,喊杀声一片,可是过了好久之后,又有人过来道:
“总兵大人,攻不破!”
马总兵惊诧道:“怎么?小小的一个县城都攻不破,难道他有大军守护?”
来人道:“不是!城上无守军。”
马总兵又问:“那是城门坚固?”
来人道:“也不是!烂门一张!”
马总兵疑惑了,他问道:“那是?”
来人道:“大家都言,不过是赚几两银子,不值得卖命,都不愿意去!”
马总兵无语道:“这……”
最后马总兵道:“罢了罢了,我就前去与他谈谈。”
于是马总兵打马来到城头下,他看了看城头上的县令道:“县令大人如何为此?阻止我大军进城?”
县令道:“非是阻止,实是本县已经为大军准备好一切,还请将军带领大军前去驻扎,稍后本县自然会去拜访。”
马总兵道:“罢了、罢了,我这就走是了!”
说着便道:“稍后见!”
随即下令道:“我们走!”
师爷不知从哪里忍着疼痛跑过来领路,可是刚调转大军走了没多久,马总兵突然传令道:“全部调转,进城!”
说着,这几千人调转方向便向县城而去,而这县城的大门却是开着的,
为何?
原来县令见马总兵带人离开,也就放下心来,而城门前围着一群人说闭门影响了他们出入了,生意了等等,要闹事。县令以为无事了,心一软便让人开了城门。这群人好巧不巧有人经过大军,被马总兵看到了。
而他一是气县令不迎接自己,二是气县令不让自己进城,如今他看到有人出了城门,猜想必然是城门开了,如何不心生报复的想法。
于是立刻调转大军向县城而去,而此时,县令也回衙门了,城门也开了。守城门的几个人看见大军立刻吓跑了,这三千人的大军便立刻鱼贯而入,进了这县城。
这伙大军进了城,那能不能控制住,约束住,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了,这伙人,凭借着身上有刀枪,在平民街市内是横冲直撞,看着哪里的房子好,便几个人强行砸门进去,不但要将上好的房子给让出来,提供好酒好菜招待,而且宅院内的男女老少一概被充作了佣人,稍微有点颜色的女子要照顾兵爷们所谓的起居,名义上是照顾,实际上是进了兵爷们的大门,岂还能有完璧之身回来?
一家老小只得在外面听着自家妻女在屋内的痛苦哀嚎声,和兵爷们轮番的嬉戏叫喊声,只能以头抢地,默不作声。
而就算如此,这伙兵爷们也不曾放过这家最后一丝,还要将家中的金银细软,哪怕是老头老太嘴里镶的金牙也要撬走。一切打包带走,用他们的话说:“老子给朝廷卖命,拿你们点钱,吃你们点东西,让你们女儿陪陪,怎么了?怎么?有本事你找皇帝说理去!”
如此这些兵爷们祸害完一家继续祸害下一家,小小的一个县城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口,如此一来,不到几天,整个县内竟然无一完整之家。
而街面上那些稍微大些的生意自然不在兵爷的祸害范围之内,这并不是兵爷们惧怕,或者这些人背后有关系,而是这些肥缺是马总兵的,轮不到他们去。
马总兵自然是选择了最豪华的酒家征用做为自己的下榻之处,顺便让自己的亲兵将所有的钱庄,酒家之类的全部以通贼查处,所得金银用骡车装了十几辆车,派自己家中的可靠之人押运回老家。
这其中自然也有县令的财产,而且这些街面上的生意人,平日里可没有少孝敬县令,纷纷聚集到县衙,想让县令出面把这些财产要回来,即使全要不回来,哪怕是一半也好啊。
县令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求马总兵。
而马总兵对于手下新孝敬的几个姑娘是颇为在意,就纷纷下人让县令在屋外一直等着,直到最后马总兵服用壮阳之药都不管用时才罢休,让人引县令进来。
县令一进,只见马总兵面色殷红,但是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毫无气力,身子上只是挂着个件衣服,似穿非穿的,半依靠在那里,几个姑娘瑟瑟发抖的在旁边躲着。
县令好歹也是读书人,看到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人尴尬,但是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行礼道:
“下官,拜见总兵大人!”
马总兵瞟了县令一眼道:
“哎呀,这不是此间的县尊吗?
我这小小的武官,怎么能受得起您这如此大礼?”
县令忙道:
“不敢,不敢,大人无论是品级,还是差遣,都高于下官!”
马总兵道:“既然你认我是上峰,那为何不让本将进城?”
县令道:“下官岂敢,实实在在是下官为大军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小城拥挤,岂堪大军之处。况且……”
马总兵打断县令的话道:“莫要讲什么劳什子话了,若是讲道理,我们这些武人一辈子也讲不过你们这群文官,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别耽误了老子的正事。”
县令虽然听着颇为刺耳,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耐着性子讲道:
“大人,我是为街面上这些为商之人而来!”
马总兵一皱眉道:“他们怎么了?”
县令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本县虽然贫瘠,但是也算是文风盛行,县中历代出进士举人无数,就是当代,也有好几位进士举人,在朝廷、地方上为官的。
而这些人多出自县中这些为商之家,或者为商之家的供养!
如今大人虽然查出他们部分有人通贼寇,
但是万一将来事过,一封书信到了朝廷里这些人的手上,
圣上参大人一本,都察院、刑部及大理寺三法司一查,
虽然大人身正,但是万一有个小人做鬼,
大人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若有再有人陷害,大人到时身家性命怕都是难保!”
马总兵听完点了点头说:“你说的这颇为在理,怪我一时疏忽大意,没有想到这一层!”
县令听完心里落下一块石头,总算长舒一口气,虽然受辱,但是好歹把马总兵吓住,救了这些街面上的为商之人。
这时,只听马总兵向门外喊道:
“来人!”
门外进来一亲兵,马总兵吩咐道:“传我令,将咱们抄家的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以通贼处死,立刻执行!”
县令听了大呼不好,正要阻止,
而这时,亲兵称是,正要出去,却被马总兵叫住:“回来!”
县令听到这个回来,以为马总兵回心转意,不由得又长舒一口气。
只听马总兵道:“就是刚出生的娃娃也一律不能放过,切要给我排查仔细了,一个都不要放过,要是出现半点纰漏,我要你们的狗头!”
亲兵称是便退了出去。
县令急忙道:“大人,这是为何?”
马总兵慢悠悠得说:“人全死了,谁还能去告状,就算将来有人捅到圣上面前,无凭无据,圣上又岂能定我有罪!”
县令忙道:“可是大人!”
马总兵不耐烦的说道:“莫要讲了,你的好心提醒本将记在心里,将来不会亏待你的,下去吧!”
县令还要讲什么,已经有人道:“大人的话你没听懂吗?还不下去!”
县令无奈,正要下去,只听马总兵叫住:“且慢!”
县令以为马总兵回心转意了,忙道:“大人!”
只见马总兵指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几个姑娘道:
“你们这得货色不错,再给本将找几个这样的,明天送过来,下去吧!”
县令一听,这哪里得了,这次想要死谏,可是他被马总兵的手下推了出去,门一关,他想再说什么,马总兵已经是不听了,而屋子里又传出姑娘们的哀嚎声。
话说县令无神的刚回县衙,只见县令妇人直接过来,手提住他的耳朵,一边哭喊,一边骂道:“你个无能的窝囊废,居然护不住自己的儿子,要你有什么用,可怜了我的儿啊……”
县令心情正烦,被这么一闹,就想发火,便顶了夫人两句,可是夫人一听,立刻将县令脸上挖了一个花瓜,一边哭,一边骂,而且还是骂一句,就唾县令一口,最后实在是不解气,是一手抓着县令耳朵用力拧,一手使劲的扇县令巴掌。
旁边围着一堆县衙之内的人,谁也不敢上手,只是在旁边看着,最后,县令是实在受不了啦,瞥了一眼旁边的师爷,叫道:“师爷,到底怎么回事?”
师爷看躲不过去,这才招呼几个丫鬟小厮,上前将县令和夫人拉开,师爷一边帮县令整理衣服,一边将事情缘由讲了一遍。
原来,这县令的少爷啊,和所谓的五虎兄弟,摸进去一次县令在外面养的小妾的家后,便回味无穷,经常就去这小妾家里,一来二去的,这小妾也就想开了,反正都是他们父子,是谁也无所谓了。
可是这大军进城之后,整个城中就乱了,大兵们都各自发财找女人,这王千总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普通人家他自然看不到眼里,而这县令养小妾的宅院自然与其他人家不同,这不同之处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何况王千总,王千总看见此处宅院与其他宅院相比,颇为奢华幽静。
心想:以我断之,此处要么是个暗娼,要么是富贵人家在外养的外院,如今不如我且去看看。
于是率领几个亲兵,也不用敲门之类的,直接便翻墙踹门而入。
这院里原本就无几个人,不过是两个服侍的丫鬟和一个老门房而已。自然是挡不住他们。
王千总踏进庭院一看,道:“不错,古典雅致,是个读书人的处所!”
这时县令的小妾听见了动静,也忙出来一看!
王千总抬头一看,内心道:虽然是乡野凡间之物,但也生的清新脱俗,可谓小家碧玉,虽然不能与京中相比,但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已经算得上难得了。
而小妾一看,内心一惊,心想:如此翩翩富贵公子,定然非是这县中人物,难道今日老天开眼,要给我降下后半生依靠不成?
王千总行礼道:“小姐,有礼了!”
而小妾一看,这行礼,这姿态端仪,必然是富贵人家公子,忙回礼道:“公子,有礼了!”
王千总道:“口中干渴,可否向小姐讨一杯茶喝!”
小妾忙道:“公子且屋子里请,屋内有上好的茶!”
王千总腾腾几步便随小妾来到屋子内,而小妾小声吩咐丫鬟,看住门,且勿要让闲人进,丫鬟自然会意,而王千总的亲兵见千总随小妾进了屋子,自然不敢打扰,要么拉着丫鬟去其他房子里进行所谓的闲聊,要么与老门房讨些茶水休息等其他人与丫鬟闲聊完,自己再去与丫鬟闲聊。
话说王千总与小妾坐定,上了茶水,小妾便开口问:“公子乃何处人士?”
王千总道:“小生乃京中人事,定北公之后!”
他见小妾不明所以,便又道:“便是王家将里,王六郎的后人。”
小妾一听,忙道:“哎呀,原来是王六郎的后人,不知道公子此次前来是何事?”
王千总眼睛一转,便道:“家中逼婚,然我未得心上人,便逃婚出来!”
小妾一听,眼睛一亮,失声道:“啊!是这样啊!”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转移话题问道京中人物,风土人情。
而王千总均能款款而答,不像是做假,这便更加印证了王千总,即使不是王家之后,也必然是个大人物,这更加坚定了小妾心中的想法。
而王千总喝着茶,突然道:“哎呀,茶没有了!”
小妾忙道:“我这便让丫鬟去填!”
王千总忙制止住道:“莫忙!”
小妾一疑惑。
只见王千总盯着小妾那半碗茶道:“小姐的茶,小生也是吃得的!”
小妾一愣,随即脸一红,低头不语,半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妾身的茶虽然吃得,但是怕公子嫌弃!”
王千总一听,立刻会意,心想:果然成年人的事,往往就是一句话。
起身伸手将小妾抱起来,便要走向床榻,可是正要行事之时,小妾百般躲让道:
“若公子真心想要妾身,还请公子许诺让妾身侍奉公子下半生!”
王千总心笑:今日事成,明日又耐我何?但嘴里却说:“小生下半生巴不得天天和小姐在一起!”
一个是情场老手,一个花间蜂王,两相交锋,才知对方并不简单,纵然是使完浑身解术,也难探对方深浅。
终于两人瘫倒在床,正想说些什么恩爱情怀,这时只听一声巨响,有人踹门而入,紧接着鱼贯而入五个人。
小妾正在恼火丫鬟不看好门时,只见为首的人几步便来到床榻之前,厉声大喝道:“小贱妇,竟敢偷人!”
小妾原本要发火,可是抬头一看,竟然是县令的少爷,顿时便不敢言语。
王千总不慌不忙的问:“这是谁啊?”
只听少爷骂道:“你个哪里来的小白脸,竟然偷本少爷的女人!”
而小妾小声道:“他是县令家的少爷!”
王千总点了点头道:“昂,我以为是谁呢!”
然后对着少爷讲:“既然你说她是你的,我还给你便是了!”
于是便要起身,小妾忙拉住道:“公子,你刚答应妾身……”
王千总笑了笑道:“非是我无情,可是你是别人的人啊,我岂能多人所爱!况且这也与礼法不通!”
说着便要穿衣服走人,可是却被县令的少爷一把拉住道:“小贼,你占了便宜还想跑!”
王千总看了看他道:“我今日放过你,你莫要不知趣!”
县令的少爷被气急反而笑了道:“我不知趣,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县令家的公子,这个地界我说了算,是龙你也得给我爬着,是蛇你也得给我伏着!”
王千总笑了笑道:“莫要自找不痛快,今日我看你帮了我小忙,我才放过你,快快谢恩走吧!”
县令的少爷怒道:“老子说一,还没人敢说二,今天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便道:“兄弟们,给我打!”
其他几个人上来就要打王千总,王千总躲闪之间,门外的亲兵进来了,王千总骂道:“该死的奴才们,缘何看不好一个门!”
亲兵们道:“这几个人翻墙而入,不曾发现!”
王千总道:“快快把他们驱赶走吧!”
县令的少爷看兄弟几个不是王千总的人的对手,伸手从身子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向王千总刺过去道:“小爷,今天要了你的命!”
这一下便把王千总手臂刺伤,王千总大怒道:
“狗才,你是不想要命了!”
县令的少爷得意道:“我是县令的公子,谁敢拿我怎么样?”
王千总见自己的佩刀在床边挂着,伸手抽出佩刀,只是两下,县令的少爷便倒在地上起不来。其他几虎一看,顿觉情况不妙,纷纷提腿就跑,而小妾也是第一次见杀人,直接被吓傻了,愣在那里。
王千总慢悠悠的穿上衣服,对亲兵们道:“这地脏了,换个地吧!”说着便扬长而去。
而其他几虎跑到县衙便向夫人讲了此事,夫人心疼儿子,急忙叫上师爷便去了现场,看到现场已经断气的儿子直接哭晕过去,而师爷询问了小妾、门房、丫鬟相关事情后,一猜那人便是王千总,急忙另外找地安置了小妾,生怕夫人醒来后闹事。
果然,夫人醒来后要闹事,要让贼人给他儿子偿命,师爷劝道:
“夫人啊,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乱兵,而那凶手是王千总!”
夫人骂道:
“什么狗千总,难道还能比县太爷官大?今日必然得让他为我儿偿命!”
师爷心里骂道:嘿嘿,你个毫无见识的蠢货,你家县太爷在他面前屁都不是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他给你儿子偿命。
嘴里却说:“那等太爷回来,再做处置。”
这抬着县令的儿子尸体刚到了县衙,一伙人还没散去,这县令就跌跌撞撞的进来了,正好被县令的夫人逮住,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场。
县令听了之后,也是头大,即使儿子再混账,但天下哪里有不爱儿子的父亲呢,可是,如今的局面,王千总不找他的麻烦他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自己又哪里敢去找王千总?
他看着骂骂咧咧的夫人,不耐烦得对下人道:“把夫人送回去,锁起来,严加看管。”
可是整个县衙平日里被夫人的威风吓怕了,谁也不敢!
这时,却见王千总迈着清闲的步伐带着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四处瞧看道:
“你这县衙倒是不错嘛!”
县令一听是王千总的声音,忙行大礼道:“大人,不敢,不敢!”
王千总对随从亲兵讲:“收拾收拾,咱们就住这了!”
亲兵上前对县令道:“还不听令,限期你收拾东西,半日内搬出去!”
县令道:“是,是,是,下官马上搬!”
而所谓的五虎剩下的人忙悄悄上县令夫人耳旁小声低语道:“就是他杀了大哥的!”
县令夫人一听,哪里还了得,说着挣脱下人,上去就要和王千总拼命,这一下可把县令和师爷吓坏了,但凡王千总一丝不高兴,这县衙内的人都得以通贼的名义杀了。
县令夫人一边骂,一边冲,就要用头撞王千总,王千总一个窝心脚踹过去,县令夫人立刻倒在地上起不来,骂也停了,哭也止了。抱着肚子在那里疼得哇哇大叫。
王千总疑惑地问:“这是谁啊?”
县令忙道:“下官贱内,下官这就严加看管,绝不会有下次,还请大人……”
话还未完,王千总笑着道:“尊县,真是可以啊,不但有个好儿子,还有个好夫人啊!”
县令忙跪倒一个劲的磕头道:“还请大人饶命……”
王千总看了看笑道:“要你们命,易如反掌,只不过我怕弄脏了这地界,我住着不安心,且抬着你夫人现在出去吧!”
县令忙对下人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抬夫人出去!”
然后县令磕头谢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而王千总的亲兵骂道:“还不快滚!”
县令跟着抬着夫人的人出了县衙,而夫人疼痛过去,一听就这么净身出了县衙,忙骂道:“杀千刀的,你个堂堂县令还怕他不成,
里面还有我的金银没带出来呢
……”
县令怒骂道:“你再不闭嘴我把你送回去!”
夫人听了吓得立刻闭嘴不言,县令无处可去,便径直抬着自己的夫人去了师爷家暂时居住。